文 | 张听雨
刚刚闭幕的第二十五/二十六届北京国际音乐节的主题是“共未来”。根据音乐节自身的定位，“为青年音乐家提供展示平台，让世界聆听来自中国青年音乐家的声音”，是其多年来的事业与使命。而聚焦青年人——不仅是演奏家、作曲家，也包括对青年策划人的支持，在如今这个万事万物皆需要被包装、被阐释的时代显得尤为重要。
10月5日，由青年策划人李渲如、冯子慧策划的两场青鸟计划·未来夜音乐会在北京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上演，作曲家、钢琴家李子傲，萨克斯演奏家李沛等人为观众带来了富于青春活力、拥有无限可能的多首新作品。两场音乐会从策划人到演奏家，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人如何策划自己的音乐会？音乐策划人在一场音乐会中到底起着什么样的作用？让我们一起走近台前幕后的故事。
兼具学理性与年轻人的审美
此次音乐会的主旨既有学理性的出处，又体现年轻人的审美。演出的主题取自意大利音乐家卢奇亚诺·贝里奥于1993-1994年间在哈佛大学所做诺顿讲座的文稿《记忆未来》。这一主旨之下，呈现了两场带有青年人特色的音乐会。
10月5日下午的第一场演出名为“记忆未来·记忆”，共分为三个单元：1、形成；2、忘记音乐；3、噢，古老的芬芳。这场演出的亮点大多集中在第二单元“忘记音乐”，作曲家贝里奥的《模进3》《模进9b》两首作品探索了“新人声主义”——将人声当作乐器，进而探索和运用人类能发出的声响与音效。演出时，配合着女声杨陈秀一的声乐演唱，视频制作的负责人在音乐会现场进行了音乐视觉上的探索。舞台以音乐作为影像的触发，通过视频与灯光节奏来与表演者实时互动，将笑、啜泣、大哭、咳嗽等声音的基本姿态，与由短句构成的被打破、被分割、被置换后的基础文本进行组合，并将二者置于冲突且疏远的关系中，使得声音和文本不断破坏又重构彼此。这场音乐会更多的是要展现年轻人的想象力和对音乐的创造力，以及如何将一些学术性的音乐充满活力和趣味地展现在音乐会上。
10月5日晚的第二场演出名为“记忆未来·未来”，共分为三个单元：1、戏剧；2、声场；3、时空。这场音乐上更加引人注意的是第二单元“声场”，李子傲创作的《玫瑰往事》通过音乐小剧场的形式进行了演绎。随着女高音杨陈秀一在舞台与观众席间缓缓走动，剧场内形成一种环绕式的音场；一架钟琴在观众席后方，带给听众不同于传统音乐会的声音感受；再加上舞台上的戏剧表演，形成了一部极具戏剧性的舞台作品。这场演出的受众群体并非专业音乐家，而是对这种演出形式特别感兴趣的音乐爱好者。在聆听音乐的同时，音乐会设置了许多包括策划人、演员与观众的互动，力图更好地让观众融入音乐欣赏体验中。
他们递给音乐节一份策划案
这两场音乐会是青鸟计划与北京国际音乐节合力打造的“青鸟计划@BMF未来夜”系列活动的一部分。该活动以“未来”为主题招募新锐音乐表演，设立“青年音乐人/团体”和“节目制作人”两大招募方向，支持青年人展现属于自己的音乐创意。活动发起人为青年人提供演出场地与宣发资源，策划人只需要对音乐会的演出形式和内容负责——从人员选拔到曲目编排，两场音乐会都由年轻人自己做主。他们对曲目内容发挥想象力的二度创作，也充分展示了年轻人的大胆与创新精神。
音乐会经历了较长的策划制作周期。选拔自2022年7月开始，经过两轮面试后，入选的策划人以投稿的作品为出发点进行策划和评估，与北京国际音乐节团队进行提案研讨，交流对演出策划的一些看法和想法。李渲如和冯子慧对音乐会上演的作品也进行了层层筛选——曲目太通俗，容易失去策划的主体性；曲目太学术，则与活动面相社会的初衷不符。经过屡次讨论交流，他们最终选定了这次音乐会上呈现出来的作品。作品从印象主义到先锋派，音乐会展现了青年策划人的所思所想，也收获了观众的广泛好评。许多观众在音乐会后久久不愿离去，上台和策划人、艺术家交流观演的心得感受。
精彩效果的呈现，离不开年轻人对各式各样问题的克服。本次音乐会原定于2022年举办，因为疫情延期至2023年。在一年中，两位策划人经历了团队变更、曲目与艺术家档期屡次调整、排练磨合，过程可谓一波三折。更换曲目后对演奏的要求也随之更改，音乐会的演奏人员需重新筛选，为了更好的演出效果，排练场地也需进行多番协调找寻。一方面，这是年轻人创意与执行力的体现，另一方面，这也让青年艺术策划人、音乐家意识到：一场完整、优质的音乐会背后，需要缜密思考与辛勤付出。
青鸟计划·未来夜的最后一场演出“记忆未来·未来”音乐会，为观众打造了一场异彩纷呈的视听盛宴，带来完整成熟的舞台作品，让业界与观众看见了年轻一代的活力和创造力，同样也给了青年制作人们一个广阔的试炼舞台，成为他们走向职业生涯很重要的一步。
年轻人主导舞台十分难得
“齐心协力”的音乐会，对不同工种的音乐家产生了不同的触动。
参与演出的作曲家、钢琴家李子傲表示：“作为作曲家，最大的感受是我获得了创作上的极大自由。在参加其他音乐会的时候，我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要考虑到编制、委约方的需求等。而这次活动几乎没有任何限制，就是我提出一个想法，大家来帮我实现。这对作曲家来说是一个特别宝贵的机会，最后我的作品也得到了完整的展现。演奏家们的专业性、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更重要的是，参与进来的青年艺术家志同道合。我的新作品《玫瑰往事》，我和歌唱家杨陈秀一、打击乐演奏家燕嘉熠一起排练了十几个小时，这样的排练时间在日常音乐会的排练机制中是不可想象的。大家年龄相仿，我会不断听取演奏家的反馈，大家一起头脑风暴，最后呈现出来的东西是我们共同想要的。”
杨陈秀一与萨克斯管演奏家李沛参与了下午与晚上的两场演出。杨陈秀一表示：“我作为一个音乐舞台的表演者，日常的工作就是参与舞台演出，满足制作方的要求，关注更多的是如何去演绎这个角色。但是在青鸟计划当中，我们作为音乐表演者，除了参与自己演出的曲目之外，还可以在舞台的策划、布景、舞美，以及整个曲目的编排甚至作曲方面，提出自己的建议。”李沛说：“让年轻人独立自主地去主导这个舞台，在音乐厅里或者学校里是很难实现的。”
音乐策划人如策展人，既需要理解艺术家的美学观念与表达内容，也要了解市场与观众的审美趣味与取向。李渲如谈及音乐策划人所需要的素质时表示：“作为一个音乐会的制作人，策划人需要对艺术有充足的了解，对音乐有自己的见解。此外，他还需要了解音乐会受众的社会生活习惯，了解大众的喜好。这两点相结合才能策划出一场观众喜闻乐见的音乐会。同时，策划人还需要对音乐的姊妹艺术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如此才能拥有更全面、创新的策划灵感。制作执行上，策划人需具备周到、细心的品格，具有时间管理的能力，要规划每个阶段的任务和目标，这样才可以保证音乐会的前期准备顺利进行。除此之外，策划人必须具有极强的责任心、负责任的态度，不怕沟通协调工作的繁琐。”艺术管理本质上就是项目管理，音乐会策划人真正设计的是一种体验。纵观国内外，相关培养正在逐步兴起。“国内外音乐策划人的培养与孵化都处于起步的阶段，我们基本是在统一的起跑线上向前迈进。”李渲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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