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大越是怀念旧时光,小时候有肉吃你开心吗?你是否馋过肉?你是否希望过自己有吃不完的肉?你的梦里是否也是带着肉香的?
小雪家的年猪被计划生育执法队拉走了,他们家又在邻村买了一个满月的小猪仔回来喂着。计划着喂上个半年,等到腊月杀年猪,也有个七八十斤重,能得五六十斤肉,过年招待客人也至少有个肉菜,来年也能撑过去。
小猪仔还是挺尚服人(土话,就是听话乖巧,肯吃肯长的意思)。三个来月就是长到四五十斤了,小雪每天都要跑猪圈里去看几遍。
四个来月时,猪仔突然病了,兽医来打了好几次针也没救回来,眼看着猪仔咽气变僵硬了。没办法,小雪爸只好把猪仔装进竹筐里,背到山那边扔进天坑里。小雪很伤心,她很想哭,可看着爸爸严肃的表情,她又不敢哭。只能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爸爸身后,不吭声的走着去走着回。
转眼到了腊月,村里家家户户开始杀年猪。爸爸三天两头去给村里的乡亲们帮忙按猪,爱玩的小雪也不出去玩了。妹妹小好醒着就逗她玩,小好睡了,她就爱坐在猪圈外面的石头上发呆。
每天听着村里的猪叫声,小雪都想哭。小雪总是对着家里的两只母鸡说,还是你们乖些,小猪仔真是不听话,它病死了,过年我也没肉吃了。
这天婶婶家杀年猪,堂哥来喊小雪她们等会中午就去吃饭。小雪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一个劲的点头。堂哥把小雪拉到屋后面,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递给小雪。这是我趁剥花生米时偷偷藏的,知道你喜欢吃,你等会别说出去。嗯嗯嗯,我晓得哒,谢谢哥哥,小雪乖巧的接过花生。藏在屋后面欢喜的吃着。
中午妈妈带着小雪和小好去婶婶家,一起和帮忙杀猪的爸爸伯伯们美美的吃着年猪饭。吃过饭,伯父提了一个猪头和一块肉给爸爸,让他带回家自己炕,等过年好吃。以前的习俗,过年家家户户都要煮猪脑壳(煮猪头)。杀年猪过后都是把肉用柴火炕干(现砍的新鲜柏树枝,松树枝,还有干柴),把肉先腌过在熏,做成腊肉,这样可以保存很久。小雪家乡这边以前都是吃腊肉多,吃新鲜肉少。用新鲜的柏树枝松树枝熏过得腊肉格外的香。
爸妈推辞,伯父说,自家兄弟就不要见外,多得我也帮不上,也就尽点心意。爸妈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肉带着小雪和妹妹回家了。那会家家户户都贫困,何况婶婶家还有两个哥哥在读书,伯父拿出这些肉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又过了几天,小雪另一个婶婶家杀猪,也喊了小雪一家去吃杀猪饭,同时也拿了一块肉给小雪家。不容父母拒绝,婶婶说,就算你们大人不吃,孩子也要有油水才行。小雪爸妈只好又收下了。
过年有肉吃了,小雪心里高兴的很。要知道那时候家家户户的猪都不会很肥。田分下户没多少年,每家的家底都不厚,粮食也没有余下很多,喂一年的猪也就一百多斤,杀完猪也就能落下100斤左右的肉。
过完年,出了正月里,家家户户又开始抓小猪仔回来喂。小雪家也去抓了一头回来,这头猪没多久又病死了。过了一个来月,邻村又有人家的母猪生了猪仔,满月之后小雪妈又去抓了一头回来喂。谁知道喂了几个月又病死了。
也不知是家运不好还是怎么滴,小雪家自从那头年猪被拉走之后,连续两三年猪都喂不起来。和别人抓的同一家的猪仔,别人家的猪都好好的,下雪家的猪总是会病死。小雪妈很伤心,村里的乡亲也总是劝小雪妈,没事的,熬过去就好了,来年就转运了。
也或许真的是熬过坏运气,就会转运。后来小雪家的猪又能喂起来了,她们家在过年也能杀年猪,接婶婶她们来家里吃年猪饭了。每到腊月里,家家户户杀年猪,大人小孩都高兴的很,村子里都是喜气洋洋的。
在那几年猪喂不起来的时间里,几个婶婶家会接济小雪家一些。有时候是杀猪了给一块肉,有时候是给一块板油。小雪妈妈都是把猪肉和肉皮分开,肥肉炼成猪油,来客炒菜或是给小雪煮的饭里放一小点。他们自己炒菜偶尔放一点,一多半的时间是不放,又或者是把肉皮放锅里烙一会,沾点油气了用来炒菜。一块肉皮都要反复用好多次,只到一丁点油气也没有了,才会在过节时把肉皮洗净切块炖来吃。那会家家户户都还没兴起种菜籽自己榨油,小山村土地有限,都要用来种粮食,因此家家户户都吃猪油。
这是前几年熬猪油拍的,小时候都是柴火灶
那几年,小雪特别馋肉吃。有时候在地里帮着扯猪草,闻着别人家煮肉的香味,都直流口水。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在吃肉。
有一回,小雪爸爸在县城里干活接了工钱,买回几斤板板肉。(全部是肥肉,没有一点瘦肉就喊板板肉)妈妈把板板肉切成小块炼猪油,最后剩下半碗油渣。小雪吃得津津有味,都舍不得一次吃完,每次吃几块,就把碗收进碗柜里。(当时爸爸是下苦力抬石头,全凭力气挣点血汗钱)
油渣,小时候是我们难得的美味,现在的孩子很少爱吃
村里的婶婶们去田里干活,看见小雪吃油渣,都会逗她,小雪呀,给我吃一个呀。小雪赶忙用手紧紧地捂住,不给不给。生怕婶婶们会抢她的油渣。婶婶们就说,这孩子馋肉了,都会护食了,平时她可大方了。
婶婶们有时候也会拿糖果或是粑粑(泡饼,鸡蛋饼等一些饼子统一都喊粑粑)逗小雪,来,我们换。小雪也是不乐意。婶婶们还是会把糖果或是粑粑给小雪吃,其实她们就是特意带给小雪的,大人总是爱逗逗孩子,找点乐趣。最后在哈哈的笑声中去往地里,路那边还传来婶婶们的话音,看她好玩的很哦,半碗碗油渣硬是护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