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趣事
【陕西商南】姜世福/文
来源:原创稿
我的童年是在一个小山沟里度过的。
这是一个非著名的小山沟,没有肥沃的土地,没有奇山奇石奇水,也没有奇人奇事。进出山沟有两条羊肠小道,都是顺沟而下,我家住在沟垴。
去过我家的人都说,这是个风水宝地,背山有“龙脉”,左右有“青龙白虎”。房子坐西朝东,背靠高山,面向山凹,门前一条小河向南流去,不到两百米处被一座小山挡住向东流去,按迷信的说法,这座小山挡住了财富的流失。在这样的风水宝地,家里曾经人丁兴旺,最多时有十一口人吃饭,但没有出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只是那年我考上大学,引起了一阵子轰动,也算是出了个“人才”。家里姊妹弟兄也没有出现大富大贵之人,不过日子都还过得去,不愁吃不愁穿,不枉从那风水宝地走出来。
我家属于小梅子沟生产队,可门前的那条小河水,却流向了大梅子沟队。大梅子沟和小梅子沟也是两个生产队的名字,两条沟几乎是平行的,中间隔着一道山梁,大梅子沟要长一些。可能是人民公社时期划分土地时,把大梅子沟垴的土地划给了小梅子沟,我们家就在两沟土地交界处。家里人进出山时,几乎不顺着水流方向的大梅子沟走,而是翻过山梁走小梅子沟,因为,我们是小梅子沟的人,要走在自己生产队的土地上。两条沟民风都很淳朴,都是好客人家。我每次进出山,路过人家门口,人家都会非常客气的让我到家里喝水吃饭。虽然我一次都没有吃过人家的饭,但那份热情让人心里泛起阵阵暖流。
我家对面梁上,东面是大梅子沟的土地,西面是小梅子沟的土地,中间有条路,谁都可以走,但谁都不可以种庄稼。土地到户以后,西面的土地是我们家的,我们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小时候放牛,牛也只能吃自家土地上的草,如果牛跑到人家土地上去吃草,我赶快去把牛赶回来。大梅子沟里的人放牛也一样,不会让牛吃我们土地上的草。这无形的界线在人们的心中,都自觉遵守,两个生产队也没有因为界线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两条沟里的人姓氏杂乱,小梅子沟多以刘姓为主,兼容李姓、陈姓、范姓和姜姓。大梅子沟以陈姓为主,兼容李姓、高姓和樊姓。两条沟里都没有大户人家,不存在谁欺负谁的现象,各姓氏和睦相处。
我们是外来户,自觉的住在沟垴,但爷爷的为人,让我们家很快在方圆几十里有了尊严。爷爷正月十五过生日,这是我们家一年到头最热闹的一天,方圆几十里都有人来给爷爷祝寿,哪怕是大雪封山,人数也不会减少。那天也是我最高兴的日子,因为能吃上麻花,好多好多麻花,装了两大柜子,都是别人送的。至今,我也没有搞明白爷爷为啥有那么大的魅力。
我家有四间房子,土木土瓦结构。土墙是父母用双手垒起来的,筑墙时的情景,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用两块木板夹出个模型,在木板里填土,再用木锤夯实,就这样一节一节,一层一层的垒起四间土瓦房,三间正房,一间厢房。我也喜欢夯土,好玩,可是我年龄太小没力气,夯不结实,父亲不让我玩。在那个年代,纯手工建造房子,很不容易,这四间房子是父亲一辈子的骄傲。二十年前,我家已经移民到山外,这四间老宅至今还顽强的矗立在那里,已经漏洞百出。每年祭祖的时候还去看看,门前门后荒草遍生,门上挂着一把铁锁,里面锁着很多过去使用过的农具,还有那两个装麻花的大柜子和许多抹不去的记忆。
老宅是独庄,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离我们最近的人家也有三里多地,还隔着山,只有别人放个冲天炮,我们才能听见声音。白天鸡鸣狗叫猪哼哼,麻雀、喜鹊叫喳喳,种地人来来往往,寂寞的小山沟才显得生机盎然。可每到夜幕降临,只剩下蛐蛐唧唧叫,萤火虫一闪一闪的时候,恐惧就会袭上心头。夜晚早早地关上门,进入梦乡是躲避恐惧的最好方法。大黄狗是我们的守护神,只要有异常响动,它就会拼命的叫唤,使出浑身解数看家护院,无论是谁都不敢靠近我的家门。我每次从山外回来的时候,第一个迎接我的就是大黄狗,大黄狗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们家里的一员。
门前那条小河沟是我儿时的游乐场,小河沟里有小瀑布,有深水潭,夏天洗澡跳进水潭,最深处能没过头顶。水沟里有永远抓不完的小鱼、螃蟹和鳖。小河沟里的鳖有个习惯,中午在石头上晒太阳,听到脚步声就会扑通一声跳进水里钻进沙里,躲避抓捕。我每次下河走路都要小声轻步怕惊动了它,在与鳖斗智斗勇的过程中,我的智商也在慢慢提高。我专制了一个铁叉,在沙里插来插去,当感觉到很硬的时候,就是插到了石头上,当感觉到硬中带软的时候,就是插到了鳖盖上,然后用力插进去,提起铁叉,鳖就在叉子上痛苦的挣扎着,一顿美餐即将到口,心里是无比的高兴。也有失败的时候,插的不够深,鳖挣脱叉子逃脱,心中产生无限的后悔。那时,吃鳖的方式也特别的残忍,把鳖放进锅里活活煮死,然后捞起去除内脏,用葱花爆炒,味道鲜美。一只鳖虽只有那么几口肉,但也是一顿改善生活的美餐。可惜,那时不知道鳖的营养价值,不知道炖汤喝,只知道填饱肚子。如今那条河沟还在,但水没有了,鱼没有了,螃蟹没有了,鳖也没有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儿时经常玩耍的小河沟中的水哪去了!
老宅屋后有棵柿子树,粗大的树干支撑起庞大的树冠,春夏季节枝繁叶茂,遮出一大片树荫,在树下乘凉,或爬上树干躺在树杈上,听蝉鸣鸟叫,算是我的高级享受。饿饭年代,经常感觉饥肠辘辘,秋天满树的柿子是我充饥的“神仙果”。为吃到软柿子,我练就了爬树的本领,只要能承受住我身体的树枝,都能爬到,爬不到的地方就用竹竿前面开个小叉夹柿子,到手的柿子直接吃掉。为了生存,人在饥饿的状态下,能激发出各种创造力,爬树摘果子是现在孩子们根本无法想象的事。
树顶上有个喜鹊窝,我经常仰着头看喜鹊飞来飞去,口衔树枝做巢。我时刻在想,鸟巢里肯定有鸟蛋,要是能吃上鸟蛋那该多好啊。我多次尝试接近鸟巢,每次快爬到树顶的时候,喜鹊夫妇就会拼命的叫唤,在我的头顶盘旋,阻挠我靠近它们的家,在它们不断的叫喊威胁下,我不敢靠近它们的老巢,吃鸟蛋的梦想始终没能实现。奶奶说:“喜鹊叫,喜事到”、“喜鹊叫,贵人到”,每次喜鹊大声叫个不停的时候,奶奶就会站在路口观望,是不是有客人到,偶尔也有那么几次灵验的,所以,奶奶是坚决不许伤害喜鹊的。那时麻雀非常的多,成群结队,落在道场上偷吃粮食,奶奶对麻雀恨之入骨,掏麻雀蛋,奶奶不反对。可是,麻雀蛋太小,一次吃十个肚子也没感觉。
在屋场的下边有一棵核桃树,每年都是硕果累累。听老人们说,核桃到了六月六就开始“灌油”了,开始有香味,但要真正打下核桃还要等到处暑以后,那时的核桃才算真正成熟。可我等不到那个时候,经常偷偷的爬上核桃树偷吃青皮核桃。为了能吃到核桃仁,我发明了一个工具能撬开青皮核桃再掏出核桃仁,还不会使手变黑。后来发现蔫儿皮黑桃最好褪皮,每次上树找几支核桃较多的树枝折断,挂在树上,隔几天再上树就能吃到蔫儿皮核桃了。每次吃完核桃,核桃皮就扔的远远的,不能让父母看见,偷吃核桃是要挨骂的。
到了该上学的年龄,父亲就让我去上学,学校离家很远,每天来回步行六公里,因为害怕,我不愿意上学,直到九岁才真正开始上学。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就去上学,每次走过三里地的无人区,心里非常的恐惧,为了给自己壮胆,有时自言自语,有时大声喊叫,有时大声唱歌。对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这种考验一直延续到我大学毕业。这种考验壮了我的胆,让我确信这个世界上只有坏人,没有鬼神,让我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小学校建在大梅子沟和小梅子沟出口交界处,两条沟里的孩子上学路程远近一样,很公平。学校只有三间泥瓦房,两间用作教室,一间老师卧室兼办公室兼厨房。只有一个老师,从一年级教到三年级,三个年级的学生在一个教室里,面向一块黑板,黑板分成三块,一个年级一块,老师不断切换思维教不同年级的学生。我是一个爱学习的学生,三个年级的课我都听,结果老师让我从一年级直接上了三年级,跳级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各种羡慕嫉妒恨,让我感觉到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很丢人的事,当别人说起,我都会脸红。那时候上学没有家庭作业,每天下午两点多就放学了,放学回家帮父母干农活,现在的孩子是不是羡慕嫉妒恨呢?
每个人的童年都是不一样的,有的富有,有的贫穷,有的快乐,有的痛苦。我的童年是艰苦的,但也是充满乐趣的。在艰苦的环境下,练就了坚强的意志、吃苦耐劳的体质和艰苦奋斗的品质,这些品质让我受益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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