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怀孕时,算着日期就知道是谁的。
她本不想要。
但孔琳琅怀孕了。
这个贱人还说自己的孩子是遗腹子!
童大来听说孔琳琅怀孕时那惊喜交加热泪盈眶的样子。
王芳这辈子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
王芳第一次怀孕时,童大来都没有这么高兴。
那一刻,王芳就决定了。
她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既然孔琳琅怀的是童大来的孩子。
她就把孔琳琅的孩子换过来。
到时候万一孩子长相有问题,她还能让孔琳琅背上水性杨花的名声!
到时候她要让童大来好好看看,孔琳琅这个贱人的真面目!
孔琳琅怀孕后,王芳看得出来童大来有想过离婚。
但王芳也怀孕了。
童大来没有办法。
王芳觉得自己赢了!
孔琳琅的生产期和王芳的不同。
但王芳为了这一天,做了几个月的准备。
钱也没少花,就为了这一天。
她也成功了。
可她不明白。
为什么同样的早产。
她的女儿险些活不下去。
孔琳琅这个贱人的女儿却健健康康像足月的孩子?
等查到女儿有心疾时。
王芳心里就激灵一下子。
女儿亲爹就有这个病。
好在,她换了孩子。
只要换了孩子。
就没人知道她的那一夜冲动的荒唐。
就算那一天孩子的身世暴出来。
水性杨花放荡成性的人也是孔琳琅!
跟她王芳有什么关系?
回到家,王芳已经轻松了许多。
只要不是童画知道了什么,一切都好说。
否则……孔琳琅这个贱人她就不能再留下去了。
王芳从家里拿了二十元钱,让童春景汇到乡下给童画。
童春景意外道:“妈,你没说错?你要汇给童画?不是小树?”
王芳道:“之前对你妹妹苛刻一点,那是因为她实在是做错了事。”
童春景感动道:“童画肯定会很高兴。”
这时候电话响了。
童春景着急去汇款,就出门了。
王芳接了电话。
孔蜜雪甜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王姨,我是雪儿。”
王芳神色复杂,她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一个让她两个儿子都喜欢上的女儿!
孔蜜雪发现电话那头没声音,“王姨?你在听吗?”
王芳:“我在听。”
孔蜜雪在王芳跟前,从小就是又甜又乖,“王姨,我们这儿今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
是我在京都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大雪,我想明天河里肯定会结冰了。”
王芳说道:“那你多保暖一些,多穿点衣服,出门的时候衣服帽子都穿戴好。”
孔蜜雪对于王芳的关心很是受用,“还是王姨关心我,对我最好了。”
王芳嘴角笑容刚刚上扬,脑子里立即就想到了小四给她洗内衣的事。
顿时,嘴角就是拉了下来,“雪儿,你在那边衣服是你自己洗的吗?”
孔蜜雪愣了一下,“当然是我自己洗的。”
王芳神色幽深,“你没让小树给你洗衣服?”
孔蜜雪捂嘴笑道:“王姨,小树他怎么会给我洗衣服?
而且洗衣服是姑娘家的事,男人怎么能洗衣服?
小树的衣服,还有二哥在的时候的衣服,都是我给他们洗的。”
王芳听了很高兴,看来不是童画胡说八道,就是故意骗她,挑唆她和雪儿之间的关系。
王芳神色复杂的说道:“你也别太惯着小树!”
或许就是因为雪儿对小树和老二太好了。
他们才会对雪儿动了不良的心思。
孔蜜雪用很真诚的语在说话:“因为王姨对我好,所以我也爱屋及乌,对他们好啊!”
王芳很受用,心里觉得还是这个女儿跟她贴心。
“雪儿,我把你当做亲生女儿,跟童画是一样看待的。”
孔蜜雪没有听出王芳话里的用意,“我也是把王姨当我亲妈一样,不!我亲妈还没有您对我好呢!”
王芳又忍不住的笑了,这才是她的好女儿。
两人互相又说了几句腻歪的话。
孔蜜雪才进入了重点,“王姨,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王芳脸上还带着笑意:“你要我帮你什么忙?尽管说,跟我,你还客气?”
孔蜜雪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和今越已经结婚好些日子了,但……我们到今天还没有圆房。”
王芳从家里老二口中知道是这么回事。
不然也不会急着让小树离开知青点。
一是让小树离雪儿远一点。
二是给雪儿和顾今越一个合适的环境做婚房。
只要他们圆了房,不管是老二还是小树,应该都不会再惦记雪儿了吧?
每每想到这事,王芳浑身都难受,“你想我怎么帮你?”
她离开乡下这么远,有心无力啊!
孔蜜雪羞答答的说道:“王姨,您能不能跟画画说说。
让她把屋子让出来,给我和今越当婚房?”
即便王芳偏心雪儿,也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
顾今越当初可是童画的未婚夫。
现在雪儿让童画把屋子腾出来给她和顾今越做婚房……
这童画能答应?
或许婚礼以前的童画会答应。
那时,她说什么,童画听什么,不管什么事,童画从不忤逆她。
她生气时说话难听,童画也不像现在这么计较。
总是默默听着,然后想尽办法做好事情让她高兴。
王芳心中有些惆怅,要是童画还像以前那样听话该多好?
孔蜜雪发现电话那头又没动静了,“王姨?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我是实在没办法了,不然我也不会跟您开这个口。”
王芳道:“我让小树想办法搬出去,你搬到他屋子里就行了。”
现在她要是让童画把屋子让出来。
童画又得提她不是亲生的话了。
孔蜜雪愣住了,她的要求,王姨居然拒绝了?
以前她的要求,王姨从来不会拒接的。
“其他屋子都满了,小树和其他知青也不太和睦。”孔蜜雪委婉的说道。
王芳想了想说道:“能不能让小树像童画一样在村民家里租一个房间?”
孔蜜雪咬唇道:“村民家里也没有富足的房间,不然我和今越早就搬出去了。
他们有些人一家老小都住在一个炕上,冬天烧火的时候能节约点柴火,所以本身房屋就不多。”
“王姨,你就帮我跟画画说说吧。
她听你的话,肯定会愿意的。
我也能补偿她,我可以给她十块钱的补偿。”孔蜜雪撒娇道。
撒娇的本质,就是一种高层次的耍赖。
王芳实在没办法,只能说道:“我帮你提一提,但要是她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现在的童画,王芳根本就没有把握。
何况之前王芳想让小树住进去,童画都拒绝了。
更别说雪儿和顾今越想住进去了。
孔蜜雪声音甜的发腻,“王姨,你真是太好了,谢谢您,我等您好消息。”
王芳神色复杂的挂了电话。
孔蜜雪挂完电话后,神色愉悦。
她听说童画这两天都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打听后,确认是王姨打来的电话。
再加上王姨电话里试探的谁洗衣服的几句话。
孔蜜雪就知道肯定有人在王姨面前告状了。
童春景肯定不会说她的坏话。
那么说她坏话的,肯定就是这几天和王姨联系的童画!
孔蜜雪猜测她们母女肯定是和好了。
以前她肯定不希望她们母女和好。
现在她希望她们母女俩和好。
只要她们和好,童画肯定就得听她妈的话。
而她妈——王姨,听她的话!
按照孔蜜雪对童画的了解。
她有八成把握,童画会把屋子让出来给她和顾今越。
想到童画被迫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屋子让出来给她和顾今越住,孔蜜雪打心眼里笑了出来。
王芳挂了电话没多久,童春景就汇完款回来了。
“老二,你过来我问你点事。”
“什么事?”
王芳话到嘴边,想到他信誉不佳,又换了个语气、“雪儿说小树在乡下给她洗衣服了?”
童春景道:“冬天河里水太冰了,孔蜜雪怕冷,小树才给她洗的衣服。”
王芳强撑着脸色没有变,“雪儿没给你们洗衣服?”
童春景如实道:“夏秋的时候,她没办法下地干重活,所以就留在知青点给我们洗衣服。”
王芳这个时候哪里还不知道孔蜜雪在电话里跟她打马虎眼!
这就算了,她身体不好,让他们多照顾也是应当的。
但她怎么能连内衣都让小树给她洗?
她把小树当什么人了?
老二和小树都喜欢她……
她有没有在背后……勾引过他们?
这个想法一生出来,王芳心里开始发寒。
不会的……
她的雪儿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童春景神色莫名,“妈?怎么了?”
王芳挥挥手,让他别问了。
现在王芳心里乱七八糟一团乱,乱的头都疼了。
王芳回房休息了。
童春景给红牛大队打了一个电话找童画。
五分钟之后,童春景再打过去。
接电话的是杨会计,“童知青啊!小童知青不在家,应该是出门了。”
童春景失望的挂了电话。
他本是想告诉童画,妈给她汇了二十块钱,让她也高兴高兴。
谁想到童画居然不在?
红牛大队
童画和程小雨几人在炕上搓苞米粒。
搓了半个炕的苞米粒,炕两天再装起来。
干了一上午活,童画中午煮了高粱米饭,还贴了苞米面大饼子。
菜也是丰盛的,酸菜大骨头,白菜炖豆腐,还有一小碗蒸咸肉。
程小雨经常在童画家里蹭吃蹭喝。
虽然不会每次都有好吃的,但就童画这手艺,大渣粥都贼香的!
凡是吃过童画家饭的,没有不惦记第二回的。
但这年头,粮食太重要了。
所以彭大美她们都极少留在童画家吃饭。
来的时候,她们也都从家里带几个红薯和土豆,在童画这儿烤着吃。
人的关系都是相互的。
童画从她们身上也看出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朋友和朋友也是不一样的。
对比孔蜜雪对她的一味索取,陷害。
程小雨彭大美这些姑娘们实在是太可爱了。
洗完脸和手之后,童画拿出了雪花膏和蛤蜊油,让她们擦脸擦手。
程小雨都习惯了,擦了雪花膏,也擦了蛤蜊油。
其他人有些不好意思,蛤蜊油就算了,雪花膏多贵啊。
彭大美去年买过雪花膏,一直舍不得用,扣扣搜搜,用到今天还有小半盒。
童画抠了一点雪花膏,往彭大美脸上一抹,给她揉了起来。
彭大美睁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任童画给她抹完了脸。
彭大美的脸也红透了,有点头重脚轻,羞的不敢看童画。
童姐姐的手好轻好软好香啊……
程小雨酸溜溜的鼓起了腮帮子,为什么童姐姐就没给她擦过脸?
看到童画还打算给其他人擦脸,程小雨撸起了袖子,“童姐姐!我来!”
程小雨的大手顿时上了香秀的脸!
香秀疼的哇哇叫!
脸都被搓变形了!
“程小雨!你手上挂铁丝了?轻点轻点!”
其他人见状,赶紧自己擦起来。
杨会计来让童画接电话时,童画问过是谁来的电话。
一听是童春景的电话,童画就没兴趣接了。
杨会计听到屋里小姑娘们欢快高兴的声音,脸上也添了几分笑意。
知道童画不接电话,也没说什么,找了借口把童春景挡了。
童春景在城里日子过的也不顺心。
他的工作竟然一点眉目都没有。
“妈,你帮我去问问舅舅我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童春景忍不住主动找他妈去说情了。
童春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去找舅舅。
他怕舅舅问那两百块钱的事。
也怕舅舅把两百块的事告诉他妈。
所以在家里,他因为心虚,是能不提舅舅就不提舅舅,免得触发什么不好的事出来。
王芳这些天脑子里都是儿子女儿乱伦的事,哪还想得起他工作的事?
“这快过年了,你舅舅事也挺忙。”王芳敷衍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院里来人了。
童春景出去一看竟然是舅妈!
涂雅丽相貌美丽端庄,气质雍容优雅,属于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出身的人。
四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
“舅妈!”童春景赶紧把人请了进去。
童春景迫不及待地喊道:“妈!妈!舅妈来了!你赶紧倒茶!”
王芳眉头一皱,对于这个不能生养,不能给她弟弟传宗接代的弟媳妇,她打心里厌恶。
涂雅丽看着精神不济容色憔悴的王芳,微微挑眉,“你这脸色,是不欢迎我?”
童春景忙解释,“舅妈,我妈这几天没休息好,脑子有些混沌,您别介意,我去给您倒茶!”
涂雅丽微微颔首,坐了下去。
王芳看着老二殷勤的侍候涂雅丽心情十分不爽。
但她还真没那么胆子在明面上跟涂雅丽撕破脸。
涂家虽然没了,但涂雅丽本身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否则她弟弟今时今日的地位,为何不和她离婚?
王芳曾和童大来揣测过几种可能。
一种是两人夫妻感情至深,没有孩子也无所谓。
一种是涂雅丽捏着王归仁的把柄,王归仁拿涂雅丽没办法。
还有一种是涂家出事时,涂家的财产据说只找出来四分之一。
还有四分之三的财产不翼而飞。
王归仁留着涂雅丽,或许为的就是涂家这四分之三的财产。
就王芳对她弟弟的了解,她怀疑是最后一种可能。
王芳咽了一口浊气,挤出了笑容。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你看我今天都没梳妆打扮,气色差的很。”
她弟弟没有孩子,将来若真是拿到了涂家的财产,最后还不是留给她孩子的?
涂雅丽现在藏着这笔财产,不过是给她家孩子暂为保存而已。
涂雅丽相貌艳丽,这种容貌稍微过一点就有些媚俗,不符合当下的审美。
但涂雅丽气质清冷,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疏离感,反而将容貌上的艳丽压了下去,看上去不好接触,不易亲近。
“我不是男人,你用不着梳妆打扮来见我。”
两句话就气的王芳头顶都快冒烟了!
“你又开玩笑!”王芳咽下一口老血。
涂雅丽将手里的包放在了桌上。
尽管动作不重,还是让王芳心里一凛。
涂雅丽眉眼嘲的看着她,“王芳!我还没死,你就把我家的钱当做你自家的来用了?”
王芳咬紧了牙,“雅丽,你这话说的多不好听,我可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涂雅丽轻鄙的看着她,“你家因为你碎嘴皮子被人偷空,导致无米下锅。
你求到了我家,找老王要了五百块钱等若干票。”
王芳脸色一变,有些下不来台。
她弟弟怎么把这件事都告诉涂雅丽了?
这让她在涂雅丽面前还有什么脸和面子?
往后涂雅丽在她面前岂不是更加高高在上了?
涂雅丽神色冷漠倨傲,语气清冷,一件件的跟她算:
“一个月前,你说你丈夫在厂里需要疏通关系,你又从老王手里拿了五百块钱。”
“你儿子女儿在乡下,老王心疼外甥,又汇过去两百块钱。”
“这次你儿子回来,你又找上老王给他找工作。
老王为了这份工作,搭进去面子不说,还掏了两千块钱。”
王芳脸色又白又红,恨不得原地消失。
她一直以为这些事涂雅丽都不知道。
她以为她弟弟肯定会瞒着涂雅丽。
没想到涂雅丽一件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童春景听到最后两句话,他舅舅给他安排好工作了?
两千块钱?
那工作应该不会差吧?
童春景又激动又高兴,他终于能 安心了。
涂雅丽神色嘲弄的说道:“王芳,我们不算从前。
就这半年的时间,你算算看。
你花了我家多少钱了?”
王芳的一口血涌到了嗓子眼,恼羞成怒道:“他是我亲弟弟,我花他钱怎么了?”
涂雅丽目光冰冷而轻蔑,看着王芳就像是看着一条臭虫,“你是他姐,不是他妈!
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花我家的钱?”
王芳气的咬啐了一口牙,该死的贱人!
“我是他唯一的姐姐!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涂雅丽眼底闪烁着嘲弄而又冷酷的光,“现在又来说什么唯一的亲人?
当年我们要过继一个孩子回去,你怎么没想到你是他唯一的亲人?
还是只有花他钱,用得上他的时候,你才是他唯一的亲人?”
第一次是童大来不同意。
王归仁只有王芳一个姐姐。
涂雅丽家的人也没了。
王归仁的财产到最后,也只有王芳的孩子能继承。
所以根本用不着过继。
当时童大来也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第二次是王芳不同意。
第二次涂雅丽想过继的是童画。
童大来都同意了,但王芳不同意,说什么她只有一个女儿,绝对不会过继出去。
第三次是王芳生了童春树之后。
涂雅丽看到年幼的童画照顾童春树,又动了过继的念头。
她也看出来了,王芳根本不在乎这个女儿。
但王芳还是拒绝了,理由是她只有一个女儿,不可能过继出去。
王芳厌恶涂雅丽脸上轻蔑的笑,厌恶她那对似乎洞穿她所有卑劣心思的眼睛。
“我当然是他唯一的亲人!
你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
霸占着我弟弟老婆的位置,害他没有自己的孩子!
害我们老王家断子绝孙!
你有什么来脸来指责我?
他的钱就算是不花,能留给谁?
你倒是有能耐给他生个孩子出来!”
王芳眉眼之间充满了嘲讽和挑衅,她一口气说出来,痛快极了!
童春景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妈怎么能这么对舅妈说话?
“舅妈……您别跟我妈计较,她这几天人不舒服,脑子糊涂了……”童春景慌忙解释。
涂雅丽神色傲慢地看着王芳,眼里依然是漫不经心的轻蔑,“王芳,你可以试试让你弟弟和我离婚。”
王芳气的不行,咬牙出声,“我弟弟同情你!可怜你!才没有和你离婚!他重情重义也不是你不要脸的资本!”
涂雅丽眼神锐利至极,“王归仁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看来时间久了,你都忘了王归仁是靠谁爬起来的了。”
王芳不屑的说道:“涂雅丽!你家早就没了!
现在不是我弟弟靠你家,而是你靠着我弟弟,才能有好日子过!”
童春景拉着他妈,让他妈少说几句。
涂雅丽拿起童春景刚刚给她泡好的茶杯,起身直接冲着王芳泼了过去!
滚烫的茶水烫的王芳又惊又痛的惨叫起来!
“舅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妈!”童春景猛地推开了涂雅丽!
王芳又疼又怕,浑身颤抖着。
她是不是毁容了?
她以后是不是不能见人了?
“妈!妈!你怎么样?你没事吧?”童春景着急的快要疯了!
急忙蹲下来,要背她去医院。
剧烈的疼痛烧毁了王芳的理智。
恨意烧红了王芳的眼睛,“涂雅丽!你这个贱人!
我不会放过你!我弟弟也不会放过你!”
涂雅丽不疾不徐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样没教养!粗鲁不堪!归仁怎么会有你这种姐姐?”
王芳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心中的恨意叫嚣着要上去撕了涂雅丽这个贱人!
“你以为我弟弟能容忍你,是真的对你情深义重吗?
你以为你爸是被谁举报的?
你以为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你以为你是怎么落到这一步的?”
王芳厌恶透了涂雅丽那股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态度!
她终于看到涂雅丽变了脸色!
王芳的话句句诛心,涂雅丽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童春景脸色已经发白了。
“妈!我送你去医院!”童春景强迫性的背着他妈跑了。
涂雅丽却一把抓住王芳的头发,直接把人从童春景的背上扯了下来!
王芳重重的摔倒在地 ,疼的惨叫起来!
“舅妈!”童春景怒声吼道。
涂雅丽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把刀,对着童春景就是一挥!
童春景吓得变色,倒退好几步跌坐在地。
涂雅丽神色冰冷的俯视着地上狼狈痛苦的王芳,“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具体的说一遍。”
空气中茶香袅袅,地上茶叶的余烬。
王芳头皮在疼,脸上在疼,眼底神色变了又 变。
她闯祸了!
王芳神经紧张,放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抓在地上。
她不敢去看涂雅丽的脸色,不敢移动身体。
死一样的寂静,她的背脊发冷手心冒汗。
童春景也意识到了他妈可能犯了一个没法子挽救的错误。
风雨将至的寂静,令人窒息。
涂雅丽冷冷的看着不发一语的王芳,转头吩咐童春景,“去把王归仁给我叫过来。”
王芳瞬间反应了过来,“不准去!你不准去!”
“雅丽!
我刚刚一时情急,所以才说了那些话。
那些话都是假的,
我弟弟对你是什么感情,
旁人不知道,你自己还能不知道?”
王芳也只痛快了那一下子,现在不知道要痛苦多久了。
这种话捅出来,她都不敢想她弟弟知道后,看她会是什么脸色。
现在她只能祈求涂雅丽信任她弟弟,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童春景分得清好赖,不管这件事真或者假,都不该从他妈口中说出来。
若他妈说的是真的……
那真可就……捅破天了!
“舅妈,我妈这几天脑子就不正常。
在家里做菜不是忘了放盐,就是咸的要死,简直不能吃……”
涂雅丽见使唤不懂童春景,直接去拨童家的电话。
王芳扑了过去,迅速的拔掉了电话线。
“雅丽!我刚刚说的真的都是假的!
你不是讨厌我吗?不是觉得我粗鲁不堪没有教养吗?
我这种人说话你还能信?
你好好想想,你是信我?还是信归仁?”
涂雅丽直接把送上门的王芳按在了桌子上。
王芳脸上的烫伤还没处理,现在又被这么用力的按在桌上,痛得跟杀猪一样叫起来。
涂雅丽手里的刀就在王芳脸上比划着,“我现在还不想做什么,但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知道我待会想做什么了。”
童春景脸色一变再变,最终还是把电话线接上。
王芳这个时候也不敢再去拔电话线了。
看着老二拨通了电话,“舅舅……”
王归仁还在工作,转接过来的电话是童春景,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的。
“春景?你这回来好些天了,怎么不来舅舅家里坐坐?”
童春景紧张的看了一眼舅妈,一口气说了出来:“舅妈来家里了,和我妈起了冲突,您快过来看看吧!”
王归仁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我现在就过来,你让你妈别气你舅妈,她身体不好。”
童春景脸色发白,“我知道了。”
舅舅这么关心舅妈……
他妈说的应该不是真的吧?
王归仁想跟涂雅丽说几句,童春景看向舅妈。
涂雅丽没接电话,“让他赶紧滚过来!”
童春景只能道:“舅舅,舅妈让你快点过来,她就不接电话了。”
王归仁眼里多了几分思量,正想问什么,但电话被挂断了。
涂雅丽挂的电话。
童春景试探道:“舅妈,舅舅也要过来了,您看我是不是带我妈先去医院看看?”
涂雅丽拒绝了,“不行。”
王芳一口血憋在喉间,面色铁青。
但这次她是不敢再说些什么话了。
不去医院也好。
说不定她弟弟看到她这么惨,就不计较她说错话了。
王归仁被司机送了过来。
进屋时,看到了沉着脸的涂雅丽,还有满脸发红发胀的像猪头似的王芳。
王归仁脸色一变,担心道:“怎么回事?”
王芳眼里流着泪水,沉痛悲切道:“她今天来找我,指责我跟你要的钱太多!
我被她骂的生气,一时激动之中,说错了几句话,她就……她就给我脸上泼了一杯热茶!
我真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就是话赶话,我故意说出来气她的……”
王芳说了不少解释的话,试图把她说了什么含糊过去。
可王归仁比她想象的更了解涂雅丽。
这些年涂雅丽对他照顾童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虽然不知道涂雅丽今天来童家是什么目的。
但涂雅丽一向瞧不上他这个姐姐的小心思。
也不屑跟他姐争吵。
如果他姐不是实在说了过分的话,涂雅丽不会这么对待她。
王归仁心中微紧,他姐到底说了什么?
“你没事吧?”王归仁看向涂雅丽,关心的问。
王芳双眸都是火光,有事的是她,又不是涂雅丽!
涂雅丽脸色阴沉,眼神充满了愠怒,“王芳说我涂家出事是因为你里应外合与人合伙举报!
另外我姐姐的死也和你有关!
你到现在不和我离婚,是因为你惦记着涂家的东西?”
王归仁瞬间瞳孔猛地一缩,他回头看向王芳,
一双冷厉的眼散发着震怒和压迫感的目光。
王芳眼里无光,飘虚不已,“话赶话说的!她怎么还能当真呢?”
王归仁额上一根根的青筋都暴胀了起来。
他是真没想到王芳会蠢到这个地步。
“你相信她说的话?”王归仁转回了头,神色很无奈,还有些伤感。
涂雅丽冷冷的看着他,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
王归仁脸色诚恳,语气温柔谦卑,“我和你没有孩子,我们两人相依为命到现在,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和孩子之间,我肯定选择你。”
涂雅丽并没什么反应,王芳却恨得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王归仁道:“你爸在的时候,我们的日子过的比现在还好。
我有什么理由去和别人合谋算计你家?
你姐姐的死是我想不到的,但我也为她报了仇。
还有你说的你家什么东西……”
王归仁看向涂雅丽。
涂雅丽艳丽的脸上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她身上清冷的气质如出一辙。
王归仁问她,“我又没有孩子,以后也不会有孩子,我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王芳看着弟弟跟涂雅丽低头,她心里像是被虫蚁一口一口噬咬一般难受。
她弟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涂家的财产拿到手?
涂雅丽既不会下蛋,又不会哄男人。
她弟弟这么好,涂雅丽居然还防着她弟弟,什么都不告她弟弟!
涂雅丽根本就不配她弟弟对她那么好!
涂雅丽双眼漆黑幽深,眼底隐藏着一股摄人的寒意。
“王归仁,王芳说你有再多的钱也没有用。
你断子绝孙,有钱没处花。
她帮你花钱,是为了你好。”
王芳没想到涂雅丽当着她的面就添油加醋的告状,瞬间面无血色,被气的一口血差点儿喷了出来!
“不是!我没有!你别听她胡说八道!”王芳立即解释。
王归仁脸色冷淡下来。
涂雅丽笑了起来,目光讥诮,话里都是恶意,“归仁,你是相信我的话,还是相信王芳的话?”
王芳眼里一亮,期盼的看着她弟弟。
王归仁脸色淡漠,吐出的话也是薄情,“我自然是相信你。”
王芳一时间只觉的心肺都要给涂雅丽气炸了!
“你相信她?我可是你亲姐姐!”王芳双眸怒火翻涌。
王归仁看着她,眸子深处是难以遮掩的冰冷。
王芳像是被投进了冰河,冻醒了!
涂雅丽冷嗤一声,“你不是给她儿子找了一份工作?”
王归仁眼底微凛,“没有。”
涂雅丽点头,“看来你这个外甥过完年还是要下乡了?”
王芳气的发狂,怨恨的瞪着涂雅丽,她这是在威胁?
“舅舅……”童春景忍不住着急的喊了出来。
王归仁脸色冷淡,声音更冷,“你过完年下乡去吧!”
童春景一瞬间脸色白到了极点。
他不能回城了?
涂雅丽道:“年轻人还是需要在乡下多锻炼锻炼。”
王归仁点了点头。
“舅妈,我妈不是故意的,您……”童春景反应极快,想跟舅妈求情。
涂雅丽淡淡的笑道:“还是有个孩子好啊!
方才如果不是我带了一把刀子,我今天怕是还要在这儿挨顿打。”
王归仁脸色已经不能看了,看向童春景的眼神带着寒气,几乎一瞬间将童春景冻僵。
童春景神色惨白,“不是!我没有!舅舅……舅妈!你听我解释……”
涂雅丽凭什么要听他解释?
“归仁,我们还是过继个孩子吧!
我可不想有人总是惦记着你断子绝孙。”
王归仁深深的看着她,试图看出她对王芳那些话的真实反应。
“我听你的。”
涂雅丽似笑非笑道:“我一直只看中一个孩子,就不知道你姐姐这次答应不答应了。”
王归仁微微一愣,想了想,“你说的是童画?”
王芳情绪激动起来,“不行!我不答应!”
涂雅丽眼底闪着阴郁的光焰,“归仁,我就想要童画当我的女儿。”
王归仁神色古怪,过继童画这件事,涂雅丽不是早就放弃了?
涂雅丽也确实早就放弃了。
不是因为王芳的阻拦。
而是长大后的童画,她瞧不上。
一个被王芳像驯养动物一样长大的姑娘。
尽管温顺,但她要的是一个女儿,而不是要一只宠物。
但忽然有一天童画变了。
童画婚礼那天,她其实去了。
看在童画小时候曾给她的伤口吹吹的份上。
她本打算送这小姑娘一份礼物就走。
没想到她会看到那样活灵活现灵气逼人的小姑娘。
在那天之前,她已经四五年没见过童画了。
王芳每次带孩子去拜年,童画都不在其中。
回去后,她心里就有了一个念头。
如果童画一直坚持退婚。
她就坚持把她过继回来。
童画真的退婚了。
她打算上门的时候,却又听说童画下乡了。
这让她很遗憾,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和童画没有什么母女缘分?
直到前些天她身体不舒服去了一趟医院。
在医院待的两天,或许是凑巧,或许是命运。
她发现病房里生病的老人,身边细心照顾他们的多数都是女儿。
这让涂雅丽有些感触,一时之间又想起了童画。
所以才有今天涂雅丽来童家的这一出。
她来之前的打算是拿王芳这些把柄做交易,逼她把童画过继给她。
没想到的是,她在王芳这儿居然还有了意外的收获。
王归仁目光深沉,语气真诚,“姐,你就把童画过继给我吧,我一定会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王芳胸口堵塞,“可是她只是一个姑娘家,我可以把小树过继给你们!”
涂雅丽直接道:“你家几个孩子,我只看上了一个童画,其他的送我都不要!”
王芳脸色涨红,愤怒和难堪使她血脉扩张,恨不得撕烂这个贱人!
“雅丽!”王归仁朝她摇摇头,让她不要乱说话。
涂雅丽没好气的转过头,“我只要过继童画,你就直说行还是不行?”
王芳看向她弟弟,“童画性格古怪不合群,从小就任性自私,现在又坏了名声,还是个姑娘家。
我这要是过继给你们,岂不是害了你们?”
王归仁有些皱眉,只是过继一个女儿,王芳一而再的阻止是什么情况?
“姐,千金难买她愿意,既然她喜欢童画,那就过继童画。
姑娘也没关系,以后她想嫁人,或是想找人入赘,都可以。
我王归仁的女儿有这个底气。”
王芳心里哎呀呀呀乱叫,快气死了!
这么好的日子!
她怎么舍得让童画去过?
“可是……”王芳还想说什么挽回这个局面。
涂雅丽嘲弄道:“看来你这个姐姐也不拿你当回事,你对她的事还始终那么上心,值得吗?”
王芳气的要吐血,这个贱人当着她面就敢挑拨她和她弟弟的姐弟关系!
背后还不知道在她弟弟面前吹了多少枕头风。
如果童画过继到他们家,还能让童画帮她说话。
再让童画巴结讨好涂雅丽,从涂雅丽口中骗出涂家的东西……
王芳下意识的握紧了拳,握得指甲都陷进了肌肉里。
只有这么想,王芳才能压下钻心的嫉妒和恨意。
王归仁见王芳还是不同意,眼中的神色比刀锋还冷,“姐,你还是不答应?”
王芳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尤其她现在这张脸简直不能看了。
恶心的涂雅丽转过了头。
“我答应,我以前不答应不是害怕她霍霍你们家吗?
只要你们不嫌弃她一身的臭毛病,我当然答应!”王芳忍气忍的都要吐血了。
让童画占了这个便宜,真是比割她肉还让她难受。
王芳没有通过童大来,直接答应了过继童画的事。
童大来回来后知道童画要过继给小舅子家,脸色没有王芳想象的那么高兴。
以前因为她不同意童画过继,没法子和小舅子家关系拉的更近,两人还有过好几次争吵。
现在她答应过继了,童大来怎么看不出高兴来?
王芳神色古怪道:“你不同意?”
童大来没有让童春景告诉王芳童画和顾司的事,王芳自然就不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王归仁和顾司之间,童大来想来想去还是默认了。
童画已经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过继出去就不记得父母了。
童大来肯定童画过继出去,小舅子也养不熟。
女儿还是他的女儿!
小舅子家的东西和人脉也都是他家的!
“我同意,怎么不同意?
小舅子对咱们家这么照顾,别说过继一个女儿。
就是过继个儿子,只要不是老大,我也答应。”
王芳心里可不就这么想,“也不知道涂雅丽是哪根筋搭错了,偏偏看中了童画!”
王芳嘴里骂骂咧咧,“我看她就是嫉妒我能生儿子!才故意不过继我儿子,偏偏过继一个赔钱货!”
“我弟弟将来无人养老,无人送终,她过继一个赔钱货有什么用?”
“她还真想给童画招赘不成?”
王芳又咒骂了一句,“破烂货!”
不为别的,只为宣泄心中万般的难受和嫉妒。
童大来心里微微叹息,若是涂雅丽能把雪儿过继回去就好了。
只可惜涂雅丽选择过继童画,为的就是童画身上王家的血脉。
“童画这丫头下乡也不少时间了,你给她多寄点东西。”童大来说道。
王芳脸色微变,童大来向来不在乎童画,现在对童画好一点。
目的也是为了拉拢童画,多记着一点亲生父母。
“我看她就是个天生白眼狼,要不……”王芳又想后悔了。
她实在是见不得童画去过好日子。
这心里抓心挠肺的难受。
童大来道:“你之前没劝过?”
以前王芳就一直不同意,现在突然同意……加上一脸的伤。
童大来不问也知道是王芳被对方抓住了什么把柄。
才迫不得已的答应把童画过继出去。
“老二的事不受影响吧?”童大来忽然想起来,他还指望小舅子给他儿子搞一份工作。
王芳语塞,生气道:“还不是因为涂雅丽斤斤计较!”
童大来心里一凉,“老二的事情他们不管了?”
王芳又心虚又烦躁,“我回头会再去跟归仁好好说说的。
他没有儿子,老二这个外甥就跟他儿子一样,他不会不管的。”
童大来问她,“你到底说什么了?怎么得罪涂雅丽了?”
王芳哪里还敢提涂家的事,“我就说了她几句不能生的事。
这不是实事求是吗?
她就是心胸狭窄!
我弟弟摊上她也是倒了血霉!”
童大来不赞同,“实话就能说出来了?
你还当人家面这么说!”
王芳恼怒道:“我说了又怎么了?
要不是你没出息,我能回娘家打秋风?
要不是你没用,我能让涂雅丽这么羞辱?
要是你管点用,我用得着去求我弟弟?”
童大来愤怒的瞪着王芳,“别忘了咱家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你碎嘴皮子才惹出来的祸?”
王芳眼眸森然,压抑着怒气,“这能怪我?要不是童画……”
童大来冷笑,“你还把事怪在一个孩子身上!
她一个被关在家里饿了几天的姑娘,头都被打破了,你还指望她去抓贼?”
王芳双眸死死盯着他,情绪濒临崩坏,“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她看不好家,就是她的问题!”
童大来见她就是不承认自己有错,心里也火气也越来越大。
“你不是一直说舍不得她,才不把她过继给你弟弟?”
她这么推卸责任甩锅的样子,可不像是舍不得童画过继出去的态度。
王芳心虚又恼火,“这也不等于她犯错,我就不生气!”
童大来沉着脸说:“我不管你生气不生气,现在童画肯定是要过继出去。
在她过继出去之前,你一定要把和她的关系处理好了。
别到最后真的是给别人家养了一个女儿!”
王芳心里恨的钻心,却又不得不妥协。
童大来说道:“跟老二也打个招呼,暂时不告诉童画过继的事。”
王芳没好气:“你没长嘴吗?自己说去!”
因为她说错话,导致儿子不能回城。
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儿子。
次日,王芳刚上完药,孔蜜雪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话里话外的问王芳有没有跟童画提搬到知青点的事。
王芳现在还得拉拢(讨好)童画。
孔蜜雪说的这件事,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我这两天人不舒服,还没打电话。”
孔蜜雪顿时脸色就变了,“王姨?你哪里不舒服?
二哥有带你去医院吗?要不要紧啊?”
王芳对雪儿的关心很是受用,“我没什么事,吃点药就好了。”
孔蜜雪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对了!王姨,你身体要是好了,记得帮我跟童画提一下。
我真的真的很想搬出去,求求你啦王姨!”
王芳本想拒绝的话,现在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雪儿这么担心她,关心她。
她要是拒绝雪儿,雪儿会怎么看她?
在孔蜜雪的催促下,王芳想拖也拖不下去了。
不得不给童画打了一个电话。
王芳开口就问:“我让你二哥给你汇的钱你收到了吗?”
童画愣了一下,给她汇钱?
天上下红雨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
“没有。”
王芳对童画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回馈不满。
这钱她扔到水里,还有个水花。
汇给童画,连声谢都没有。
但王芳现在再不满,也得忍。
“那也应该快到了,你注意下时间,记得去邮局去领钱。”
童画神色狐疑,“这钱是要我转交给小树?”
打死她都不信王芳能主动给她寄钱!
除非——非奸即盗!
王芳埋怨,“你这傻孩子 ,妈妈这钱当然是寄给你的。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电话这头和电话那头的两个人都有些受不了,同时对着旁边干呕了一下。
童画真有些受不了,干巴巴的说了声谢谢。
王芳有些恼羞成怒,换成雪儿,肯定就不会这个态度。
童画这个小贱人就是天生的白眼狼!
一点小事就记仇不记恩的玩意!
王芳在心里把童画骂了千八百遍,面上她屁都没放一个。
换做以前的童画,王芳绝对不会用这种态度。
欺软怕硬的本性而已。
“你要是还缺什么,就给家里打电话,我再给你寄过来。”
“你二哥在乡下跟人打架,脸都被人抠的留疤了。
乡下那些人野蛮又不讲理,你也要当心,别被人欺负了。”
王芳干巴巴的挤出了几句贴心的话来去关心童画。
童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倒要看看王芳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你二哥一个大男人,在乡下都被欺负。
你一个姑娘家,我实在是太不放心了。”
“你和雪儿他们都是京都下乡的。
还是一起长大的关系,
再怎么说也比旁的陌生人亲近。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你脑子聪明一点,和他们把关系处好。
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王芳拐弯抹角的露出了马尾巴。
原来还是为了孔蜜雪。
童画语气轻松的告诉她 :“现在也没人欺负我,村里人都对我很好。
我下乡之后不但长高了一公分,还长胖了三斤。
而且我还交了好多朋友。
每天过的快快乐乐,日子很舒服。”
童画说的话 ,王芳是一点儿都不相信。
毕竟她亲眼看到了老二回来是什么样子。
亲耳听到了老二在乡下过得是什么日子。
童画说的越是轻松,王芳就越觉得她是打肿脸充胖子。
目的就是不想和雪儿他们来往。
王芳很生气,心里骂童画是个眼皮子浅心眼小的狗东西。
“你是知青,就该和知青在一块,你们一个圈子的人。”
“那些字都不认识几个的泥腿子,和你不是一路人。”
……
王芳一大堆的话,只换来了童画的一声:“哦。”
王芳忍着怒火,问:“那你搬到知青点去?”
童画轻飘飘来了一句:“不搬!”
王芳捂住胸口,气的喘不上气,呼吸都不顺起来。
敢情她刚刚说的一大堆,都白说了。
“雪儿给你十块钱 ,让你把屋子让出来给她,你答应吗?”
童画嗤笑一声,“做什么美梦?让她吃屎去!”
王芳双眸怒火翻涌,咬着牙龈,挤出一句话,“谁教你说的这么没教养的话?”
童画语气嘲讽,“她这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做的出来,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王芳恼怒道:“她不是给你补偿了吗?
你一个单身姑娘,住在别人家里本来就不安全。
我让你回知青点住,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再说你去了知青点,也能和你弟弟互相照顾。”
童画的嘲讽挂在了嘴边,“她让你来找我的?你们俩可真像是亲母女似的!”
王芳一肚子的反驳就这么堵在喉间,再没能说出口。
“行了!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吧!
我真是欠你的!
为了你好,还不落个好!”王芳满是怨气的说道。
童画眸色复杂,王芳对孔蜜雪的身世避讳过头了,有些不对劲。
就像前世,孔蜜雪知道身世之后,她们两人也没有相认。
让王芳这么避讳,总不会是孔蜜雪不是童大来的种吧?
童画挂了电话后,在大队部完看到了孔蜜雪。
孔蜜雪在外面蹦来蹦去,人都要冻僵了。
总算是等到童画出来了!
童画扫了她一眼,柔而亮的眸子里满满的嘲讽。
孔蜜雪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搬到童画的屋子里去了。
童画从孔蜜雪的身边擦身而过。
孔蜜雪拉住了她,“童画,你就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童画甩开她的手,不屑搭理她。
孔蜜雪却非常高兴。
肯定是王姨跟童画提了,童画被迫答应了,才这么生气。
“刚刚是王姨的电话吧?”孔蜜雪费力的小跑几步挡在了童画的跟前。
两人说话时,嘴里白色的热乎气呼呼的往外冒。
孔蜜雪微笑道:“你可不要生王姨的气,她都为了我们都好。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好不好?”
童画拽着孔蜜雪胸前的围巾,一把将人按到了一尺来厚的雪地里!
然后用脚踩在她的帽子上,让她爬不起来。
孔蜜雪又难受,又深感屈辱!
但她整个身体都陷入了积雪中,完全用不上力。
两只胳膊扑腾半天,屁用都没有。
杨会计在窗口越看越不对劲!
怎么还踩着人脑袋不让起来呢?
他急忙跑出来,将童画拉到了旁边。
孔蜜雪被杨会计从积雪里拽出来时,满脸的痛苦和脆弱。
她差点给童画闷死了!
孔蜜雪强忍住身体的难受,“我知道你生气,你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我都不会计较的。”
童画看向杨会计,轻飘飘的问道:“杨叔,您可是听到了,她说没关系的,那我走了!”
杨会计看了看脸色很不好的孔蜜雪。
人都是双标的,对比孔蜜雪。
杨会计自然是亲近童画的。
“回吧!路上雪还没铲,你走路时小心一点,别摔了。”杨会计嘱咐道。
孔蜜雪立即喊道:“童画!你什么时候搬到知青点?”
童画头也没回的说道:“我可没说过要搬回知青点!”
孔蜜雪高声道:“可是你答应王姨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孔蜜雪没有注意到杨会计看她的眼神,她现在只想把童画屋子的事敲准了。
童画清脆的笑声出来,嘲弄的说道:“我又没有答应她,是你高兴的太早了哦!”
童画的语气嘲弄又冷漠,连语气词都让孔蜜雪难受愤怒。
“王姨说话,你怎么能不听?”孔蜜雪慌了神,又焦躁又愤怒的质问她。
童画哈哈笑起来,“我就是不听!你能怎么样?”
孔蜜雪望着童画的背影,追了几步,眼底深处是翻滚的怒火,喊道:“你这么做王姨会生你的气!她不会原谅你的!”
童画已经走远了,但最后一句话还是传过来了。
“我不在乎!”语气是那么的傲然!
孔蜜雪紧握着双拳,从满怀希望,到希望落空。
她微微敛下眉眼来,眼底神色阴毒。
她就非要跟她作对是吗?
她就见不得她好吗?
若是如此,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孔蜜雪满是狼狈的回到知青点。
“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刚刚差点被童画按在雪地里捂死了……
呜呜呜……要不是杨会计救我,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孔蜜雪眼底雾气氤氲,一脸的委屈和难过。
顾今越淡漠的看着她,这不是好好的吗?
又没死!
也没缺胳膊断腿!
成天就知道挑拨离间,傻子才会相信她。
童春树跳脚道:“她也太过分了!
真要出人命,她能付得起责任吗?”
顾今越:“……”
他忘了,身边确实有个傻子。
顾今越嘴角是嘲讽的冷笑:“童画向来不会主动找你。
你以前上赶着找不自在,现在你又去上赶着找死了?”
孔蜜雪神色震惊,带着几分难堪和委屈,仿佛不敢相信顾今越会这么看她。
“我去找她,是因为王姨跟我说,让童画搬到知青点来和大家一起住,这样更安全一些。”
童春树闻言,对童画的态度就更恼怒了。
顾今越充满质疑,“让童画搬到知青点?她自己屋子呢?给小树?”
童春树微喜,这个可以啊!
“我去找她问清楚!”童春树就跑出了知青点。
顾今越蹙眉,但还是没有阻止。
或许在童画面前,童春树这么蠢,反而能衬托出他对童画的好?
孔蜜雪眼底划过一丝恼怒,顾今越还是那么关心童画。
她必须得想办法让顾今越像以前那样对她。
“王姨希望我们搬到童画的屋子去。”
顾今越神色讥讽的看着她,“我可没说要从知青点搬出去。”
孔蜜雪神色坦然,“这是长辈的一番好意,我也没办法拒绝。”
顾今越淡淡道:“你没有办法拒绝,我有办法。”
孔蜜雪闻言 ,只觉得一口血哽在了喉头,铁锈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起来。
她就这么让他排斥吗?
以前对她那么好的人是谁?是鬼吗?
“随便你!”仅存的自尊让她丢下狠话,掩面而去。
跑到门口,猛然撞上了徐曼!
孔蜜雪迅速调整好表情,神色狐疑的质问她,“你在这儿干什么?”
徐曼当然是在偷听了,“这又不是你家的地方,你管我在这儿干什么?”
孔蜜雪质疑道:“你是不是……在偷听我们说话?”
徐曼嘲笑道:“你说我偷听?我就偷听?你是皇帝老儿吗?还搞什么金口玉言?”
孔蜜雪愤怒道:“你鬼鬼祟祟!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徐曼还道:“你这么咄咄逼人!分明就是做贼心虚倒打一耙!”
孔蜜雪气恼的瞪着她,童画欺负她,这个贱人也欺负她!
她是那么好惹的吗?
徐曼被孔蜜雪阴毒的眼神看的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不跟你吵了!神经病!”
孔蜜雪盯着徐曼的背影,眼里的怨毒都快化成毒液喷射出来了。
徐曼回到屋里,还似乎能感受到孔蜜雪针扎似的眼神。
这病秧子还怪吓人的。
她以后偷听得更小心一点。
童春树确实是去找童画算账了。
没敲门,他是踹门的。
踹第二脚的时候,童画猛地拉开门。
童春树踢个空不说,前脚被童画踢动了一条腿,两条腿被迫分开。
后脚就被童画一条腿压肩,往下猛地一砸!
艹!
童春树整个人往下一坐,被迫的张开了双腿,当场给童画劈了个叉!
顿时,童春树惊骇欲绝的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一声凄厉绵长的惨叫,令人寒毛直竖。
程卫国原先是准备出去帮忙,把那个臭小子丢出去。
谁料到晚了一步。
这小子就……劈叉了!
看起来有点蛋疼。
程卫国默默地转身退了回去。
童春树痛苦的哀嚎着。
他不可置信瞪着童画,眼内无尽的控诉责问,让闻者心酸,看者流泪。
童画一只脚还搭在童春树的肩膀上,淡漠的眼神看的童春树头皮发麻,“你找我想说什么?”
童春树眼泪都出来了,脸上的肌肉全被疼痛扭曲了,“你先让我起来……”
他要废了!
“先说说吧,你踹我门干什么!
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童画朝他咧开一个漂亮的笑容,像春天的花却盛开在这寒冬腊月。
童春树是一点没感觉到她的美!
也一点不敢生气发火惹怒她!
他快痛死了!
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他痛哭流涕道:“姐!你是我亲姐!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童画怀疑的看着他,“给我送钱?钱呢?”
童春树痛苦极了。
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几乎不敢动弹。
每个动作都能让他在生与死之间来回辗转。
但他现在还必须得动,他得拿钱孝敬他姐!
童春树疼的浑身颤抖,从兜里掏出一块钱上交。
童画淡淡的看着他,没有接。
童春树又哆嗦着手拿出一块钱上交。
童画还是没收。
童春树一咬牙,把口袋里的钱全部拿出来上供,一共五块三毛七分钱。
这次童画收了他的钱,也收了腿。
童春树肩膀上一轻,这一刻他几乎想嚎啕大哭。
他想爬起来,但他发现自己不能动,动一下就疼的钻心,疼的他连连倒抽着冷气。
最后不得不哭丧着脸求人,“姐!亲姐!你把我拉起来吧?”
童画嫌弃的将人拽了起来。
童春树扶着门框,两只腿僵直,哆哆嗦嗦。
“还有事?”童画赶人了。
童春树凄惨地看着她,他可是她亲弟弟啊!
她就这么狠心吗?
童春树哭道:“姐,是不是妈让你把屋子让给我?”
童画看了他一会,改变了立即赶他走的主意。
反问他,“孔蜜雪是这么告诉你的?”
童春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难道不是这样吗?
童画直接告诉他,“妈让我把屋子让给孔蜜雪和顾今越当婚房。”
童春树一脸懵逼。
妈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算是他,也想要童画的屋子。
但他是自己住,或者跟二哥住。
他绝对没有想过让雪儿姐姐和顾今越搬到童画这儿来住。
“我没同意。”童画说道。
童春树这个能理解,放着谁也不会同意吧?
把自己的屋子让给前未婚夫和新妻子当婚房?
“那你为什么要欺负雪儿姐姐?
这又不是她的主意!
妈一向疼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童画讽刺道:“是不是她的主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刚接完电话,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让我让出房子了。”
童春树撑着疼痛的下肢,坚持道:“那……那你也太暴力了。”
万一出人命了怎么办?
雪儿姐姐本来又是个病秧子!
童画淡淡地看着他,“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起码能解决一半的问题,且还能解气。”
童春树讪讪,他就是属于能被暴力解决的那一半问题。
童画勾起唇角,“你不是喜欢孔蜜雪吗?
不管是你,还是他们,只要搬出知青点,他们就能圆房成为真夫妻。”
童春树迟疑了下来。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喜欢雪儿姐姐。
他们已经结婚了。
但顾今越告诉他,他们迟早会离婚。
“你还喜欢孔蜜雪吗?”童画问道。
童春树没有很坚定的回答,但犹豫之后还是点头了。
童画道:“我可以帮你。”
童春树震惊的看着她,神色不可思议。
刚才她还差点弄死他!
现在又说要帮他?
童画似笑非笑道:“你可以当做我看不惯他们在一起。”
童春树恍然,又理解了。
“你怎么帮我?”童春树有些羞耻的问道。
毕竟现在人家已经结婚了。
他现在这样有点不道德呢!
童画眼底冰冷,唇边勾起一抹嘲弄的意味,“我和孔蜜雪不管现在关系怎么样。
以前关系还算是不错的,这世上我是最了解她的人。”
童春树没有反驳这一点。
童画目色幽深的蛊惑道:“别看她看上去弱质女流,楚楚可怜。
实际上她的内心非常强大,且喜欢征服别人。
你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凡事都顺着她,哄着她,捧着她。
她一辈子都不会把你当做喜欢的男人看待。
太廉价的糖,总归是没那么甜的。”
童春树扯掉了帽子,使劲抓了抓脑袋。
好像是听明白了童画的话。
又好像没有听明白。
若是不顺着,哄着,捧着……他该怎么做?
童画指点他,“想想顾今越平时是怎么对她的,你跟着他学。
若是你能做的比他更好,你的雪儿姐姐会更觉得你与众不同。”
童春景神色古怪,“可……可顾今越对雪儿姐姐的态度并不好。”
因为这个原因,他几次替雪儿姐姐说话,和顾今越吵了好几次了。
童画勾起的唇角带着嘲弄的弧度,“顾今越对孔蜜雪的态度不好,那孔蜜雪对顾今越的态度呢?”
童春树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管顾今越对孔蜜雪什么态度,孔蜜雪对顾今越的态度可都是甘之如饴。
“你再想想我,是不是我对她越不耐烦,她就越犯贱的往我这凑?”
童春树张了张嘴,想说她说话太难听了。
但好像又是事实如此?
“那我该怎么做?”
童画挑眉,眼角的笑意如罂粟一般美丽,“你试一试,看看你的态度改变之后,她对你的态度是不是也随之改变。”
童春树离开的时候,见童画变得好说话,又想把钱要回去。
直接被童画踹了大马趴!
童春树再次惨叫起来!
他的大腿他的蛋!
等童春树爬起来,再慢慢挪回知青点。
孔蜜雪见童春树回来了,忙走了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是摔了?
还是被童画打的?她怎么又打你了?”
童春树刚想说话,童画的话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推开了孔蜜雪,神色有些冷淡,“不用你管。”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说震惊到了孔蜜雪。
连顾今越都忍不住看过来了。
这不像是大傻子童春树能说出口的话!
孔蜜雪神色委屈起来,有些无措,“小树,是我说错了什么吗?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童春树看着顾今越,顾今越恰好露出似笑非笑的冷笑来。
转眼,童春树露出了一模一样的冷笑出来。
顾今越:“……”有点眼熟!
孔蜜雪:“……”
该死!
他吃错什么药了?
“小树,你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童画说我什么坏话了?”
孔蜜雪的语气有些哀怨。
换做平时的童春树,早就低头哄回去了。
但现在回来的童春树不一样了!
童春树又看了一眼顾今越。
顾今越嗤了一声,仿佛看不上孔蜜雪这番做派。
童春树看在眼里:学到了!
他也嗤了一声,仿佛对孔蜜雪的话嗤之以鼻。
孔蜜雪有些恼火,顾今越给她脸色看就算了!
童春树算什么东西?
他也配给她脸色看?
“小树,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孔蜜雪使出了杀手锏。
童春树最怕孔蜜雪生气不理他。
此时童春树也确实是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想低头道歉。
“你如果一直顺着她,哄着她,捧着她,她永远不会把你当一个可以喜欢的男人看待。”
童画的话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硬生生阻止了童春树道歉的话。
孔蜜雪没等来童春树的道歉,恼羞之下气冲冲的走了。
顾今越惊讶道:“你这是出门长个脑子回来了?”
童春树哭丧着脸。
什么长脑子,他是差点鸡飞蛋打了!
“顾哥,你扶我一把!”
顾今越心里一凛,“童画又……”
童春树摇摇头,不想再说,就着顾今越的搀扶上了炕。
然后躺在了炕上,撕裂的疼痛还在。
他都不敢脱了裤子瞧瞧情况。
另一边,孔蜜雪恼火的等着童春树去给她道歉。
年关的时候,家家户户不管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都会尽心准备过年的年货。
谢颂年这段时间有点忙,压根就没时间离开部队。
谢母在家里急的团团转。
“这都要过年了,他天天忙!天天忙!
没时间回家就算了,怎么也不去找童童了?”
一声童童把放假在家的谢婉玉恶心的够呛。
“妈,童画这人你都没有见过,你现在叫的这么亲热,万一你看了之后不喜欢……”
谢婉玉话没说完就被谢母捂住了嘴。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
你哥说你真是说的没错!
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谢婉玉恼怒道:“我怎么了我?
现在你儿媳还没有进门!
我这个女儿在家就没有立锥之地了?”
谢母看透了她,“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
你若敢把用在顾司身边人的心思用在你哥身上!
我就把你赶出家门!你也别想再回家!”
谢婉玉恨恨的咬牙,“妈,你要是看到她,真不喜欢她怎么办?”
谢母淡淡道:“是你哥娶老婆,又不是我娶老婆!
我喜欢不喜欢不重要,你哥喜欢就可以。”
说完想到了什么,立即补充一句,“他喜欢的必须是女的!”
谢婉玉吐气,“你就没想过哥是骗你的?他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谢母也希望儿子是骗他的。
但是他三十年的光棍经历。
不得不让她相信,他儿子有病!
“这都过年了,他都不去看看人家姑娘?
他这个样子,猴年马月我才能抱孙子!”谢母急的捶胸。
谢婉玉撇嘴,小声的骂骂咧咧。
谢母猛然站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干等着!”
她得做点什么!
谢婉玉:“……”
她妈又作什么妖?
下午的时候。
部队里一辆吉普车开了出来,正准备过部队的大门。
车里不光有司机,还坐着谢婉玉。
说起来真是可笑。
她现在是替她妈用她哥的名义去给童画这女人送年货的。
不过她是偷偷去的,她妈不知道。
站岗的小战士没有直接让行。
“谢同志,您母亲让您现在立即下车回家,否则……有您好果子吃。”小战士露出不失礼貌的尴尬笑容。
谢婉玉冷笑,坚持不下车。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一切等她回来再说!
“谢同志,如果您不下车回去,您母亲现在就打报告让您申请调回去。”
谢婉玉愣了半天,涨红着脸,愤愤的从副驾驶的位置下去了。
车子开走了。
谢婉玉留在了原地。
谢母用谢颂年的名义给童画送了一批年货。
司机岳刚是谢师长的警卫员,临时被谢母叫过来送东西。
岳刚看了一眼进门来的同志,微微一愣,又立即收回了目光。
谢夫人让他一定要看清楚了童知青的模样才回去。
他已经看清楚了。
岳刚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这些都是谢营长让我送过来的。
他这些天很忙,没有时间过来,请童知青不要介意。”
童画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谢颂年他妈派来的。
还以为谢颂年做做样子送来的。
“我和谢营长只是普通的同志关系,这些东西太多了,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童画坚持不收。
如果岳刚不把东西带回去,她就打电话给谢营长,让他亲自跟他说。
岳刚最后几乎把所有米粮肉这些东西又搬到了车扯上。
童画只留下了一副对联。
岳刚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童画见他有话说,“还有事?”
岳刚脸很黑,涨红的脸和平时也看不出区别。
他拎着一袋子白面,局促的说道:“谢营长说能不能换点东西回去吃,部队里伙食不太好。”
实际上是谢夫人想尝尝未来儿媳的手艺。
童画收了一部分白面,给了他三十只酸菜油渣饺子,都是之前冻好了的。
岳刚心想,这位女同志算的清清楚楚,一点不占谢营长便宜。
看来……人家可能就没看上谢营长?
回去后,岳刚没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但谢母看到几乎原封不动送回来的东西,哪里还看不出来。
人家女同志根本就没看上她儿子。
谢婉玉还说童画本性贪婪,讨好巴结顾司,就是为了占顾司的好处。
谢母倒希望童画是她女儿说的这种人。
这样她儿子直接就能把人娶回来了。
谢婉玉被童画的作为打了脸,恼火道:“你知道什么,她这是欲擒故纵!
好让哥对她刮目相看,认为她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谢婉玉就不相信童画会拒绝她哥这种长相身份都一流的男人。
商十鸢到现在都没放弃她哥呢!
童画能比得上商十鸢?
谢母批评道:“她爸不是纺织厂的主任吗?
正儿八经的工人阶级!
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淤泥了?”
谢婉玉耍赖,“反正我看人很准,她这人肯定不行,我不喜欢。”
谢母点她,“你不喜欢,以后嫁出去就少回来。”
谢婉玉委屈起来了,“妈,我才是你亲女儿!童画算什么东西?”
谢母幽幽道:“算我儿媳妇,算我孙子孙女他妈。”
谢婉玉蹭了一下站起来,“我就知道你重男轻女!不可理喻!封建老传统!封建余孽!”
骂完谢婉玉也爽了,转头就跑了!
谢母气的不行,直接把准备给谢婉玉做新衣服的呢子和毛料都打算留给童画。
不过这东西怎么送出去呢?
以儿子的名义送去吧,人家和她儿子还没什么关系。
她又是个正经的好姑娘,肯定不会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
谢母在家发愁怎么帮儿子追儿媳。
发愁怎么名正言顺把东西送出去。
“唉声叹气干什么?晚饭怎么不做?”谢师长难得回来,没想到家里没开火。
谢母说道:“你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我以为晚上就我一个人吃饭,就没做饭。”
她的好儿媳给她送了酸菜饺子呢!
谢师长蹙眉道:“婉玉不在家?”
“跑了。”谢母现在不去管女儿,总得先解决一个,再解决另一个。
谢师长道:“你别老惯着她,惯的一身毛病,以后嫁出去是结怨?还是结仇?”
谢母忍住了替女儿说话的欲望,没吭声。
谢师长奇怪的看她一眼,怎么今天没护犊子?
岳刚见师长家里没有准备饭菜,就按照师长的口味去食堂给打了一份饭菜回来。
酸菜饺子一只只都挺大。
谢母是南方人,胃口并不大。
蒸十个酸菜饺子就能吃饱。
谢师长的饭菜里有酸菜大肉骨头、醋溜白菜、蒸土豆和高粱饭。
本来饭菜看着挺香的。
但在谢母揭开锅后,浓郁的香味从厨房冲进了客厅。
谢师长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什么好东西?这么香?
上了桌之后,谢师长看了看,只有十个,他就没有去动筷子了。
谢母试着咬了一口酸菜饺子,她以为自己或许吃不惯。
她也没吃过酸菜油渣饺子,酸菜肉包子她倒是吃过。
她家老谢的最爱。
“嗯?”油滋滋口感香的她激灵一下子坐直了。
嘎嘣脆的油渣和酸爽开胃的酸菜,一荤一酸,相得益彰。
酸味抵消了油渣的腻,再加上酸菜的开胃,香的馋死人了。
谢母惊喜的眨了眨眼睛,又咬了一大口,汁水涌入嘴里,满满的油渣香味,酸菜的酸爽口感更是让她胃口大开!
谢师长见她接连吃了五个酸菜饺子。
忍不住也去夹了一只。
吃上一口就知道谢母为啥并不像之前那样吃饭的时候唠唠叨叨烦死人了。
这么好吃的酸菜油渣饺子,哪里还堵不上她的嘴!
谢母吃着吃着,怎么没了?
谢师长问:“还有吗?”
谢母只好把剩下的二十只饺子都给蒸了。
谢师长留了五个给谢母,吃完了剩下十五只,“还有吗?”
谢母:“……”有个屁!
她准备吃三顿的酸菜饺子,一顿就给她吃完了!
谢师长知道真的没了后,遗憾道:“谁送的?
面食做的不错,有没有兴趣进炊事班上班?”
谢师长以为是部队家属区谁家送过来的。
谢母跟他解释。
谢师长没想到儿子还真有一个心动对象。
“我送的那些东西,除了你写的那对对联,人家是一样都没收。”谢母骄傲道。
虽说对方不收东西,她失望,但心里也确实高看对方一眼。
谢师长有些意外,也有一种这位女同志颇有眼光的印象。
“不过你儿子工作太忙了,等他有时间,怕是人家姑娘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谢母埋怨道。
这点谢师长没办法,军人以服从天职为天职,他的儿子也不例外。
谢母送东西这出,到底还是传到了顾今越的耳里。
能开吉普车给童画送年货的军官,除了谢颂年还能有谁?
谢颂年为什么要给童画送年货?
是因为小叔交代的?
孔蜜雪心里嫉妒的冒酸水,“看来童画现在是已经有目标了。
对方好像也不比你差?你以后也用不着对童画内疚了。”
顾今越心头的愤怒与憋闷直线上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童画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目标!
怎么可能会喜欢其他男人?
她在等他!
就像他也在等,等他们回城,他们一定还会在一起!
到时候,他会一百倍的补偿她!爱她!
孔蜜雪望着顾今越怒不可遏的脸,“我可没有胡说。
虽然我没有见过谢军官,但看过他的妹妹。
谢军官的容貌应该不错吧?
再加上他自己也是个有能力的人。
这种男人瞎子都能看得上。
更何况童画眼睛又不瞎。”
顾今越眼睛里充满了火气,警告着她,“你闭嘴!你不就是想破坏童画的名声吗?”
孔蜜雪脸色难看,“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想的那么坏?”
顾今越嘲讽道:“你的坏是我想出来的吗?”
孔蜜雪气炸了,这混蛋!
顾今越不理会孔蜜雪穿好大棉袄,戴上帽子围巾手套出了门。
孔蜜雪怨恨的看着他的背影,他肯定是去找童画了!
孔蜜雪心里就被一种悲愤的情绪涨满了。
眼见童春树抱着柴进来,立即眼泪就掉了下来。
童春树顿了顿,心里默念了几声童画的名字,压下了舔狗的本能,又把柴给抱出去了。
还等着童春树安慰的孔蜜雪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响。
“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顾今越离开了知青点,不知不觉去了童画住的地方。
他一时冲动找来了这儿。
忽然,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下意识就躲到了柴垛后头。
童画和程小雨拖着爬犁出来玩了。
以前童画没玩过这爬犁,程小雨教过她之后,她就上瘾了。
铲过雪的地上都结冰了,滑不溜丢的。
童画坐在爬犁上,程小雨在前面拉。
他们家正好是上坡,下去的时候,程小雨又加快了速度。
迎风飞扬的感觉,应该是极好的,但这是寒风啊!
但也无比的酸爽!
冬季薄稀的阳光下,童画戴着厚厚的围巾,只看得见清澈见人的眼睛。
“小雨!再快一点!”童画欢快喜悦的大叫。
程小雨比童画还嗨,“那我就使全力啦!”
程小雨年年都玩,兴趣没有童画这么大。
看到童画这么高兴,她也开心极了。
在程小雨故意加速度和猛拐弯之下,童画或惊吓,或大笑的声音越传越远。
渐渐的有其他孩子也拉着自家爬犁出来玩。
顾今越远远的看着,四周都是皑皑白雪,他已经看不清童画的脸。
但熟悉的笑声清亮甘冽,像溪水清泉一般清晰地在他耳边回荡。
朝气蓬勃,如此耀眼,他移不开双眼。
心里,汹涌的翻腾着懊恼。
他嫉妒的看着拉着童画的程小雨。
程小雨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
他幻想着自己拉着童画在雪地里奔跑,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笑容。
偷偷跟过来的孔蜜雪发现顾今越没有去找童画,惊喜之下放了心。
看到外面不少人麦场上玩爬犁,孔蜜雪也心动了。
“今越,看他们玩的好开心 ,我们也玩爬犁吧?我还没有玩过呢!”
孔蜜雪的声音打破了顾今越的幻想。
顾今越脸上的荡漾之色瞬间烟消云散。
“我可拉不动你!”
孔蜜雪咬唇道:“我又不重。”
顾今越扫了她一眼,“不是你拉人,你当然说不重。”
孔蜜雪气恼道:“你就这么没用吗?别人都能拉得动,就你不行!”
顾今越直接走人,“谁有用,你找谁去!”
孔蜜雪脸色难看,转头看向童画的方向,眼神变得恶狠狠。
孔蜜雪和顾今越前后脚回去。
顾今越不给她拉爬犁,她就想去找童春树。
以前都是童春树给她低头,现在她去给童春树低头。
孔蜜雪有些不甘,但想想她要好好气气顾今越和童画,就忍着羞恼去找童春树了。
童春树正在烤红薯。
孔蜜雪走了过来,蹲在他的旁边,“小树!”
童春树在她一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两人表情都不好,应该是又吵架了。
“小树,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孔蜜雪红着眼眶说道。
“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童春树看着孔蜜雪抱着他的胳膊,心里一片酥麻。
“我不希望你总是拿我当不成熟的孩子看待。”
孔蜜雪没理解他什么意思。
他过完年他都二十岁了。
谁拿他当孩子看了?
他又不是巨婴吗?
“你已经长大了,我怎么可能拿你当孩子看待?”
童春树趁机道:“那你以后也像喊我大哥和二哥一样喊我四哥。”
孔蜜雪有些脸红,“可是我年纪比你大。”
童春树嗤了一声,脸色又冷淡下来,“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随便你!”
孔蜜雪对这个称呼无所谓,只要童春树喜欢,叫他哥哥也没关系。
但她想拿捏一下,让童春树多哄哄她。
谁知童春树转眼就翻脸了!
孔蜜雪又气又恼火。
童老二变了!
顾今越也变了!
现在连童老四也要变了吗?
“四哥……”孔蜜雪脸红的喊了出来。
童春树得脸比她脸还红,面红耳赤,耳朵都要冒烟了!
心里一辆小火车况且况且况且……的开个不停!
不远处的顾今越:“……”辣眼睛!
以前孔蜜雪总是在他面前说她自小待在童家家里的时间,比待在自己家里还多。
她说把童家兄弟当做她的亲哥哥和亲弟弟。
听的多了,顾今越也下意识的往这方面想。
认为孔蜜雪和童家兄弟关系好,是因为他们不是亲兄弟姐妹,却胜似亲兄弟姐妹。
孔蜜雪和他们关系密切时,顾今越也从不多想。
但现在顾今越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她这声四哥也能喊得出来?
顾今越觉得自己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
为什么越是相处,他越是觉得孔蜜雪是那么的陌生?
而童春树跟打了鸡血似的站了起来,“我带你去玩爬犁!”
孔蜜雪高兴起来,得意的看了一眼顾今越。
哼!你不陪我,自然有人会愿意陪我!
童春树高高兴兴的带着孔蜜雪出去玩了。
两人出去才想起来,他们没有爬犁!
孔蜜雪道:“你去村里借一借?”
村民家里很多都有爬犁,冬天家里没有水井的,都会拉着爬犁去别家打水回去。
童春树其实是后悔了。
他们不光没有爬犁,他大腿根还疼呢!
但是疼的地方见不得光,说不出口。
他也不好跟雪儿姐姐说。
于是童春树借口村民不借爬犁,就不打算去玩了。
孔蜜雪亲自出面花了一毛钱租了一个爬犁。
童春树没了借口,“……”
只能拖拖拉拉的跟着孔蜜雪去麦场了。
麦场上那么多人在玩爬犁,童春树也心动了!
他不能拉爬犁,但是他能坐爬犁!
“雪儿……”姐姐两个字差点就秃噜出去了。
“雪儿,你先拉我玩一会?”童春树提议。
孔蜜雪都没反应过来,懵逼的看着他。
这瘪犊子说啥玩意?
童春树积极说服她,“我只玩一会,然后就一直拉着你玩!”
孔蜜雪:“……可是我不一定拉得动你!”
童春树忙道:“下面都有轱辘,是个人都能拉得动。
你看那边那个孩子才几岁,都拉了十几岁的孩子在玩呢!”
孔蜜雪脑中混乱了数息,她拉不动就不是人呗?
这时候童春树已经坐到了爬犁上,将绳子扔给孔蜜雪,“雪儿!跑起来!”
孔蜜雪:“……”跑你妈呢!
在童春树的迫不及待之下,孔蜜雪拉了起来。
她希望自己拉不动!
但她偏偏还真拉动了!
童春树给她鼓劲,拉开围巾,大声喊:“雪儿!你快一点!”
孔蜜雪:“……”
去死吧!
狗东西!
童春树的大嗓门被不远处的程小雨听到了。
“童姐,我好像听到傻蛋的声音了?”
傻蛋是程小雨给童春树取的外号。
童画看到了童春树和孔蜜雪。
让她意外的是居然是孔蜜雪在拉爬犁?
不过也正常,童春树劈叉的伤肯定没好。
孔蜜雪的目的是来向童画炫耀的!
炫耀她童画的亲弟弟眼里只有她,只给她拉爬犁!
但现在童春树坐爬犁上吆五喝六,她在拉爬犁!
还不够她现眼的!
孔蜜雪费力拉了一圈,“小树,换我了吧?”
童春树刚玩上瘾,她也太拉了吧?
“你这么快就没力气了?”
“我还没玩好,你这力气也太小了吧?”
“我看你平时吃的也不算少。”
“你这干活不行,拉个爬犁也不行吗?”
童春树嘀嘀咕咕好一顿嫌弃。
孔蜜雪差点没给他气出内伤来。
他到底记得不记得他是来干什么的?
程小雨路过他们的位置,故意朝着童春树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傻蛋!我听说你撇叉扯着鸟了?”
说完,程小雨北方特有的敞亮笑声传遍了麦场!
童春树恼羞成怒的指着程小雨,“你才是傻蛋!全家都是傻蛋!”
“雪儿!给我追!”
孔蜜雪还在想程小雨说的扯着什么鸟了?
回过神,又被童春树当牛使唤了。
“小树,我不行……”孔蜜雪想要拒绝。
童春树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雪儿你没看到她骂我傻蛋?快追啊!”
孔蜜雪气的都快哭了,但为了维系她往昔善解人意‘好姐姐’的形象。
她拉着童春树去追程小雨。
程小雨见他们还想来找麻烦,“童姐,扶稳了!”
童画抓紧了,“好嘞!”
程小雨撒丫子跑起来!
童画就像在飞一般,快活极了!
孔蜜雪就算是跑死了,也跑不过人高马大大长腿的程小雨。
可恨程小雨每溜一圈回来,都会来挑衅一下童春树。
童春树被刺激到之后,又会喊她加速度!
孔蜜雪玩爬犁都快把自己玩死了!
最后实在不行,她一屁股坐地上哭起来了。
童春树也终于知道自己玩的太久了。
“雪儿,你没事吧?”
孔蜜雪总算是等到童春树这句话了。
但她生气了!
童春树刚刚不但对她凶,还逼她拉了半个小时的爬犁。
“我不玩了!我要回去!”
童春树也看出她生气了,他确实是玩的时间长了。
“再玩一会吧?”
孔蜜雪终于有了拿捏童春树的感觉,脸上带着一股矫情劲儿,“不玩了!”
童春树想哄一哄的时候,程小雨又拉着童画过来了。
童春树一看到童画人就清醒了。
舔狗刚冒头又被摁了下去。
“那我们回去吧!”
孔蜜雪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要回去?
童春树拖着爬犁离开。
孔蜜雪咬着嘴唇,心里一阵阵发冷。
他们都变了吗?
“四哥,我想玩爬犁。”孔蜜雪说了出来。
童春树也想拉她玩一会,但他的实力不允许啊!
“回去吧,我累了。”童春树只能拒绝她。
孔蜜雪恼羞愤怒起来,刚刚他一直在坐爬犁上,他累什么?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他们为什么都要这么对她?
孔蜜雪哭着跑回了知青点,她再也不要理童春树了!
童春树面色一变,他是不是太过了?
急忙想追过去。
“别追!”童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
童春树有些着急,“可是她都哭了!”
童画不以为然,反问她:“她哭的时候少吗?”
童春树:“……”好像也是哈?
“姐,你说的办法真管用!”童春树狗腿道。
童画嫌弃道:“不要喊我姐。”晦气!
童春树讨好她,才喊她姐,她不准,他也无所谓。
他反正喊她名字也喊习惯了。
童春树得意的炫耀起来:“雪儿对我真的不一样了,她刚刚还喊我四哥呢!”
童画呛了一下,难以直视的看着童春树。
孔蜜雪真能喊的出口?
童春树见状更是嘚瑟,“你不相信?我可没骗你!”
童画没想到他还有点本事?
王芳要是知道孔蜜雪这么勾引童春树,会不会撕了孔蜜雪?
还是会告诉孔蜜雪,她的真实身世?
童春树见童画这么惊讶,心里更加得意。
“你再教我几招吧?”童春树信她,她几句话,就改变了雪儿对他的态度。
童画淡淡道:“你不是跟顾今越住一个屋子吗?跟着他学吧!”
孔蜜雪跑回知青点,本以为童春树会追回来。
本以为顾今越看到她这么委屈伤心,多少会关心她一点。
可什么都没有……
孔蜜雪真的伤心了。
这儿没人安慰她,她去找人安慰她!
孔蜜雪又擦着眼泪跑去大队部打电话。
杨会计:“……”
这些人钱这么多吗?
三天两头不是接电话,就是打电话。
孔蜜雪先打到部队,问童春雷,但对方说童春雷已经回家探亲了。
孔蜜雪想来想去,还是打电话给了王叔。
但王叔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安慰她,安抚她,哄着她。
甚至没有听她说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打断了她的话。
“我要过继童画当女儿了。”
孔蜜雪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要过继童画?”
“对,我的妻子很喜欢她。”
孔蜜雪咬紧了牙,眼里的嫉妒化作了恨意。
童画总是这么命好!
“她没有那么好。”孔蜜雪忍不住的说道。
王归仁靠在了椅背上,“我知道。”
孔蜜雪嫉妒道:“她只是一个女孩,你妻子不能生,不是应该过继一个男孩?”
王归仁点了一根烟,看着一点点袅袅升起的烟圈,并没有回答这句话。
而孔蜜雪已经意识到说错话了,可能伤到对方的颜面。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提这件事。”
王归仁眉宇冷淡,神色凉薄,口中微叹:“你说是实话,我确实没有儿子。”
孔蜜雪有些同情对方,觉得他这么厉害的成功的一个男人,不该困于当年的承诺,守着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 。
“其实……其实你可以找别的女人生一个儿子。”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婚姻是责任。”他说。
孔蜜雪忍不住脱口道:“也是牢笼!”
孔蜜雪第一次和长辈谈起对方这么私密的话题。
她能感受到对方对她的特殊,这是一种感觉。
所以她大着胆子说起来,“你不觉得你们的婚姻没有爱情,像一滩死水吗?”
王归仁笑了一声,清越的笑声似乎有一种传染力。
从电话那头传染到了孔蜜雪的耳边。
孔蜜雪红了脸,娇嗔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
王归仁靠在椅背,一只手握着话筒,一只手抽着烟,一双长腿伸展在前方,姿态随意。
“没有,只是我已经老了。”
孔蜜雪脑海中浮现王归仁的模样,是年轻人身上没有的一种成熟儒雅,再有身份能力加持,比一般的年轻人更有吸引力。
“你不老,我觉得你很年轻,很有魅力。”
这话孔蜜雪没有说谎,但是不该是她这个小辈说出口的。
电话两头,看不见的地方,隐秘的暗处。
滋生出了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暧昧。
“谢谢你的夸奖。”
王归仁温和的声音抹平了孔蜜雪心中刚起的忐忑。
一通电话后,孔蜜雪焦躁的心情得到了平复。
她还是以前的她,优秀的她!
回去后,没人发现她去大队部打了电话。
她正好独自回味电话里的内容,享受隐秘的虚荣心。
顾今越已经写好了给童画的信。
而童春树一直隐秘的盯着顾今越,要学习他的一举一动,好迷死孔蜜雪!
三人各有心思,又都安静了下来。
童画次日发现门口被塞进来一封信。
打开一看是顾今越的信。
信里一大堆废话。
重点就是年货是谁送给她的?
是他小叔?
还是谢颂年?
关他屁事?
童画拿着信去引火烧早饭。
她想吃‘苏耗子’了,正好空间里有,她就拿了十个出来蒸熟。
苏耗子就是八九月份时候,用苏子叶糯米粉做的点心,馅是呼的豆。
蒸熟的苏耗子,不管是剥了苏子叶吃,还是直接吃都可以。
沾糖吃也香,就菜吃也香。
吃完了苏耗子,童画又拿了一根新鲜翠绿的黄瓜啃起来。
外面大雪纷飞,童画听着收音机,吃着脆生生的黄瓜,日子过的嘎嘎香。
远在公社的顾司被顾家一天三个电话催着来了一趟红牛大队,给顾今越送年货。
顾今越感动归感动,问还是要问的。
“小叔,你是不是让你朋友给童画送年货了?”
顾司顿了顿,目光冷了冷,“怎么了?”
顾今越把孔蜜雪看到有部队吉普车来给童画送年货的事说了。
“不是我。”顾司道。
顾今越心里一急,“那谢颂年……”
顾司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带着压迫和强势。
“谢叔……”顾今越勉强改了口。
“他是不是看上童画了?”
顾司没否认:“应该是。”
顾今越急了,“什么叫做应该是?他们差辈了啊!”
顾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童画跟你退婚后,跟我们就是平辈,要说差辈,也是你差辈了。”
顾今越恼羞成怒,“可谢……叔比她大那么多!”
顾司脸色更冷了,眼底透着冷漠,“大八岁而已。”
顾今越急切道:“八岁四舍五入就是十岁,再过几年谢叔叔都能把她生下来了!”
这下顾今越喊谢叔叔喊的真心极了!
顾司深暗的目光带着几分危险,“童画的事和你没关系,谢颂年的事更和你没有关系。”
顾今越无比的烦躁,分不清到底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懊恼后悔多一点。
“小叔!童画是我的女人,谢叔叔要拿你当朋友,他就不该看上朋友侄子的女人……”
顾司一拳头打断了顾今越的自说自话。
顾今越被打倒在地,一口血涌了出来,腥咸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他悲愤的瞪着他,“你帮谢颂年?”
顾司冷冷的看着他,“谁都可以,你不可以。”
顾今越气愤道:“只有我可以,其他人都不可以!我只是错过了她!”
顾司阴沉的眼神落在顾今越的身上,“再让我听到这些话,我就把你送到农场待几天。”
顾今越不甘心的瞪着他,却不敢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顾司眸色沉沉,“没有什么错过的人 ,既然能分开,那就是路人。”
顾司离开了。
顾今越悲愤的捶地,他才不要做什么路人!
他就不相信童画会接受谢颂年!
童画的心里只有他!
顾司离开了知青点,碰到了程队长。
按照以往的惯例,程队长开口就热情的招呼起来,“顾社长?你是来看童画的吗?”
顾司顿了顿,说道:“我家里人让我来给顾今越送些年货。”
程队长恍然,顾今越到底是顾社长的亲侄子。
“那你现在是去看童画吗?我们一起去,我这儿正好有一张汇款单子是童画的,我给他送过去。”
本没打算去看童画的顾司,不得不顺着程队长的话去看童画。
童画打开门,看到了顾司,惊喜爬上了脸。
顾司心中微软,他身上穿的正是童画给他做的棉袄。
公社里的人以为是他对象给他做的,夸他的棉袄很合适,很好看。
而顾司当时鬼使神差的没有解释。
那一瞬后,他就明白了自己对童画动了什么心思。
“咳咳……”程队长看着他们在门口瞅半天了。
有没有人理理他?
“程队长?你也来了?快进来!”童画反应了过来,急忙把人喊进来。
程队长忍不住想挠头,头一次有人把他忽略的这么彻底。
“这是邮递员小毛送过来的,我给你带过来了。”程队长就不进去了,把汇款单递给了童画。
童画接过来一看,是王芳口中提过的二十块钱汇款单。
随手放在了炕上,童画给顾司泡茶,把家里能拿出来的好吃的都拿了出来,摆了一桌。
她隐隐觉得顾司好像有意在疏远她。
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不是对感情一无所觉的人。
当初用纽扣引起他的注意。
借他的势压了顾今越父母一头,成功拿到赔偿款。
下乡之后,故作弱势,装可怜,博同情,多次借他的势。
他一次次帮她,护她。
她能帮他做的对他而言是锦上添花。
他能帮她的却是雪中送炭。
从小到大,结婚之前,结婚之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她没从任何人身上得到过的关心和偏爱,从他身上得到了。
她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对他生出了几分依赖。
等她真正察觉到自己真的对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在谢颂年提出假对象的时候。
当时她是那么强烈的希望!
希望顾司能阻止她!
强烈的内心希望和希望落空时难言的失望,清楚的让童画明白,她对顾司动了不轨的心思。
不提她和顾今越之前的关系,和顾家闹成这样。
就凭她欺骗他在前,利用在后。
她有什么资格谈喜欢?
夜深的时候,她也有些绝望。
为什么偏偏是他?
顾司喝着她泡的茶水,多喝了两口。
发现她泡的茶水都能让他更喜欢。
“你最近怎么样?年货办了吗?”
童画道:“已经办了。”
顾司眼底微微一动,是顾今越说的谢颂年送过来的年货吗?
茶水味道没有刚刚那么好了。
“我过来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这儿有些票……”顾司来的时候带了他能拿出来的所有的票。
“不用了,我够用。”童画在他拿出来之前,就拒绝了。
顾司心底充塞着一股难言的怅惘和失望。
以前她从来不会拒绝他。
难道她想和谢颂年来真的?
或许就是如此。
她一开始对谢颂年的反应就不一样。
顾司还是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我还有事,先走了。”
童画忙道:“吃个饭再走吧?”
顾司戴上了帽子和手套,“不用了。”
童画心头微微一冷。
他一副不缺她的样子,
让她怎么敢对他热情半分?
也许最稳定的关系,就是没关系吧。
朋友也挺好。
顾司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童画还在门口。
顾司心中一颤,强迫性的转过头,大步离开。
知青点里,顾今越正在收拾他小叔送过来的年货。
童春树和孔蜜雪都非常高兴。
有这些东西,他们都能过一个好年了。
顾今越从中挑出一只鸡一条鱼一大块猪肉出来。
孔蜜雪见状不对,“你这是要干什么?”
顾今越没有说话。
孔蜜雪已经猜到了,并说了出来:“你要送人?”
顾今越默认了。
“你要给童画?”孔蜜雪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
童春树也想附和几句,但想到童画给他出的主意是那么有用……
还是给童画一点好处好了!
反正也不是他的东西。
他犹豫再三,“要不少送点?”
顾今越这都拿了一半了。
孔蜜雪不同意,“我不同意!
你和她现在没有什么关系,你这个态度不是让人说闲话吗?
你还想再被人举报一次吗?上次举报我们的人都还没找出来!
说不定人家还在盯着我们!”
顾今越刚刚被自家小叔给打了,还被威胁了。
现在孔蜜雪又来威胁他。
顾今越恼怒之下,怀疑的盯着她,“我现在怀疑,当初举报的人不会是你吧?”
孔蜜雪惊呆了,“你说什么?”
顾今越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上次举报的事,他只知道是知青点的知青。
但具体是谁,并不能肯定。
他怀疑是徐曼。
因为徐曼喜欢童春景,童春景喜欢孔蜜雪。
所以徐曼举报他们,是为了童春景。
但徐曼对童春景的态度后来又变了。
说明徐曼也没看上去那么喜欢童春景。
这种背地投举报信的事,查出来就会人人喊打。
没有一定的感情,做不出这种胆大妄为的事。
想来想去最不可能的人,或许就是那个最有可能的人。
毕竟得利者是孔蜜雪,她得到了他!
这件事里,他失去了婚姻,失去了童画。
孔蜜雪却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他!
她明明得到了最大的好处,还让许多人觉得她是受害者。
若是他没有看清孔蜜雪的真面目,他或许还会为此对她内疚,补偿她。
这一刻,顾今越觉得孔蜜雪好阴险。
孔蜜雪:“……”
顾今越冷笑:“你还在装!”
孔蜜雪:“……我装什么了?”
顾今越警告她,“你死心吧,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喜欢上你。”
孔蜜雪只是不想让童画占她的便宜。
没想到顾今越居然这样警告她,还怀疑当初是她举报的?
他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顾今越背起了一筐子东西要去给童画送年货。
孔蜜雪一把抓住了筐子,“等一下!
你先跟我说清楚,你凭什么怀疑当初是我举报的?”
顾今越反问她:“你拿什么证明不是你举报的?你有证据吗?”
孔蜜雪:“……”
她有什么证据?
顾今越见她说不出话来,冷笑一声走了。
孔蜜雪反应过来后,气的跺脚。
为什么让她找证据?
是他质疑,该他举证!
顾今越去送年货。
“这是我家里给我送过来的年货 ,我拿了一些过来。”
顾今越打算邀请童画一起去知青点跟他们过年 。
在这人身地不熟的地方,他们几个应该互相取暖。
童画不收,条理分明的点明白了,“我和你没有关系,你送这些东西来不合适。
何况你前脚送东西来我这,后脚孔蜜雪就会来找我麻烦。
间接也等于是你在找我的麻烦。”
顾今越自我感动道:“我来的时候有避开路上的人,没有人看到我到这儿来。
就算有人看到,我就说是你弟弟让我送过来的。”
童画见他自欺欺人,坚决道:“我不会收你的东西。”
顾今越有些嫉妒的恼火道:“因为你收了别的男人的东西?”
“谢颂年是不是真的在追求你?”
童画挑眉道:“不管他是不是在追求我,好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吧?”
顾今越激动道:“怎么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和孔蜜雪是假结婚?”
童画讽刺道:“你和她假结婚,还是真结婚,也和我没有关系。”
顾今越深吸一口气,将难受的心情压抑下去。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你不能意气用事。
我对不起你的地方,以后我会加倍补偿你。”
虽说他和孔蜜雪是假结婚,但别人都以为是真的。
想象一下如果童画和谢颂年假结婚,他就算知道,也会受不了。
换了立场,切身体会下,顾今越才能感受到童画的心情。
所以童画对他任何的态度,他都接受!
童画索性道:“谢颂年确实在追求我,但我还在考虑。”
顾今越倒抽一口冷气,脸色都白了。
他敢和孔蜜雪假结婚,是因为童画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们又是在乡下。
顾今越很有自信,童画想在乡下遇到比他好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他从未想过童画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追求。
这个人无论身份样貌都不输给他。
至于是不是比他更好,顾今越是坚决不承认的。
“你不会答应的吧?他年纪那么大了都还没结婚,指不定身体哪里有什么毛病!”
“像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人,都是杀过人的!
这些人心理多少都有些应激反应!
还有些人心理不正常,不能自控情绪成了半个疯子!
结婚后还会把暴力发泄在妻子子女身上……”
童画脸色越来越难看,“顾今越!你闭嘴!
你现在这副嘴脸真让我恶心!
他是军人!军人上战场不杀人,去过家家吗?
不杀敌人,等着被敌人杀吗?
上战场不努力杀敌,都去送死吗?
他们在战场上保卫国土!保护身后的每一个老百姓!
他们是英雄!你做不到感恩之心,也别去中伤他们!
就算他们下战场之后,真有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
那也是国家应该要为他们解决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你把他们当做疯子去嘲笑的理由!”
顾今越又羞又恼,童画为什么要替谢颂年说话?
她就这么在乎谢颂年?
顾今越心中恼怒,嫉妒,泛酸,偏偏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童画眼神清澈透亮,看着顾今越却格外的冷漠,“拿着你的东西,滚!”
顾今越脸色发白,面对生气的童画,心头一片慌乱,口不择言道:
“你是不是看上谢颂年的家世了?
谢颂年看上你,也不一定就有几分真心。
他能看中你?
他家里能看中一个退过婚的你?
你别忘了他妹妹之前还想找你的麻烦。
要不是我挡着,他妹妹早就来收拾你了!”
顾今越说完后,怕被揍,倒退了好几步,隐隐做出防备的姿势。
童画目光冰冷,讥诮道:“少操点别人的心,管好你自己!”
顾今越脑门青筋都突出来了,再说下去,他肯定要和童画发生争执。
他要是和童画吵起来,岂不是便宜了谢颂年?
顾今越强忍了下来。
“我不会害你,我是为了你好。”
顾今越丢下年货就走。
谢颂年的年货能收?
他的年货就不能收?
顾今越一出去,就看到了刚刚他口中疑是‘心理不正常’的人——谢颂年。
在童画面前说的时候,顾今越没有半点背后说人的觉悟。
谁人背后不说人?
谁人背后没人说?
不都这样?
但当场被人撞见又是一码事了。
谢颂年线条锋利的脸,深邃的眼底透着几分肃杀的冷意。
顾今越脸色一变,一肚子的怒火顿时被一盆冷水给泼灭了。
如顾今越所说,像谢颂年这种上过战场的军人,手里不知道染过多少人的血。
独属于武官的威压,带着斩敌万千的杀伐之气。
两人擦身而过。
顾今越浑身僵硬起来,连心脏的跳动都似乎缓慢下来。
一直到出了院子。
顾今越僵硬冰冷的四肢仿佛才能重新活动起来。
劫后余生的骤然放松又让顾今越感到恼羞成怒!
谢颂年有什么可怕的!
他也没有胡说八道!
他说的都是实话!
顾今越羞恼的转过身。
而谢颂年已经进了院子。
谢颂年年底的时候他需要在部队带队负责演习活动。
本来他是没有时间过来一趟。
是他妈去他上级领导家里闹腾,说他什么婚姻老大难。
可能是因为他的年纪,领导也很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知道他有追求对象了,特意给他一天假期。
谢颂年过来的时候,他妈让他穿上了崭新的军装,亲自给他刮了胡子,连雪花膏都给他抹上了。
谢颂年现在还能闻得到自己脸上雪花膏的味道。
要是被童画闻出来,大概要被笑死。
他一个大男人擦什么雪花膏?
来的时候,谢颂年就听到了顾今越的话。
这才知道顾司之前为什么考虑给童画介绍对象。
他有些不道德的想着,只要顾今越不放弃童画。
顾司和童画之间就不可能。
一个牵扯上叔侄俩的女人的名声会怎么样?
顾今越还年轻,脑子里都是这些情情爱爱,性格偏激。
他不一定会在乎这些,也不一定会顾及。
但顾司不同,他很清醒理智,不会让童画落到这一步。
且一个志在山顶的人,不会贪恋山腰的风景。
所以,还是他和童画更合适。
敲门后。
童画以为顾今越又回来了。
没想到看到的是谢颂年。
“我来给你拜个早年。”谢颂年提着一大包呢子和毛料,都是他妈给未来儿媳准备的。
童画:“……”
这理由真是绝了。
顾今越躲在院门的地方偷偷看着。
刚才童画都不让他进门。
谢颂年肯定也进不去!
但转眼 ,谢颂年就进去了!
艹!
顾今越怒了,想冲过去将那个臭男人从童画屋里赶出去。
冲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
若是谢颂年一会儿就出来,他也没必要和他起冲突。
于是他又出去在门口等着。
屋里,谢颂年询问了童画最近的情况。
“有一部《黄山恋》的电影很不错,你要是想看,正月份我们可以去看。”谢颂年没有说固定时间,而且话中留了余地。
不管童画答应,还是不答应,他都能把话题聊下去。
童画觉得要看电影,她可以带程小雨兄妹一起看,朋友和保镖都有了,还不会传闲话。
“到时候再说吧,如果特别冷,就不想出门。”
谢颂年道:“到时候如果不是很冷,我就开车来接你,你还可以带上你的小姐妹。”
童画忍不住看了一眼谢颂年,他确实很会。
她都找不到理由拒绝了。
正在童画觉得氛围太过‘逼真’,下意识排斥防备时。
谢颂年看了看手表,十分钟了。
“我该走了。”
童画心里微微一松。
谢颂年起身,说道:“你上次做的酸菜油渣饺子很好吃,下次还能给我做一些吗?”
只说下次,没有说时间,或许只是随口一提。
童画若是当回事给拒绝了,还真不至于。
只好答应了下来。
谢颂年达到了目的,戴上帽子离开。
童画忙道:“东西没带。”
“跟上次一样,当做饭资。”
谢颂年开门走了。
顾今越在外头都要冻傻了,一边蹦,一边跳,一边骂。
“该死的谢颂年!”
“老牛吃嫩草!”
“王八蛋!混蛋玩意……”
“总有一天老子揍死你!”
……
顾今越转头去看动静的时候,身后是谢颂年的脸 。
“窝草!”
顾今越吓得倒退好几步,没站稳跌倒在地。
这人雪地上走路都没声的吗?
他是魔鬼吗?
谢颂年上前几步,俯视着顾今越,目光幽深莫测。
“顾今越,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顾今越又臊又窘迫,“你管我在这儿干什么?”
谢颂年神色淡淡,却轻易让顾今越察觉到扑面而来的凌厉之气。
“我不管你在这儿干什么,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若是再让我知道你纠缠童画,我就把你送去开荒。
我不是你小叔会纵着你,你要是落到我手上,
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你口中的疯子是什么样子。”
谢颂年将顾今越从雪地里提起来,还给他身上的残雪拍了下去。
“听话点。”谢颂年拍了拍他的脸,离开了。
顾今越咬紧了牙龈,眼里的怒色直到谢颂年离开才敢显露出来。
不远处的孔蜜雪看到这一幕,心里嫉妒的冒出了毒汁。
与身姿挺拔,如青松一般的谢颂年相比,顾今越就差远了。
顾今越愤愤不平的回去了。
孔蜜雪进了院子。
童画再次听到敲门声。
“……”她才坐下不久。
打开门 一看,是孔蜜雪。
今天是什么日子?
都挤到一天来了?
“让我进去,否则我……”
孔蜜雪威胁的话没说完,童画就进去了。
门没有关,也没说不给她进。
这么冷的天气,外面 又是寒风,又是小雪,疯了才会在外面说话。
孔蜜雪一进屋,冷意就消退了很多。
童画屋子被收拾的错落有致,比她那屋子强上了好几倍。
若不是童画不愿意把屋子让给她,这个屋子应该是她的。
孔蜜雪恼火的坐了下来,“你为什么要收顾今越的……”
话没说完,童画已经将顾今越送来的东西丢到了她的脚边。
“他扔下就走了,我正等你来拿回去。”
孔蜜雪涨红了脸,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你和谢颂年是什么关系?”孔蜜雪问道。
她之前怀疑童画和顾司关系不正常。
却没想到童画这个贱人勾引人这么厉害,连谢颂年都被她勾搭上了。
童画也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吗?”
孔蜜雪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我亲生父亲是谁关你什么事?”
童画耸肩,“我和谢颂年是什么关系,跟你有一分钱关系吗?”
孔蜜雪倒打一耙,“你一下跟顾今越藕断丝连!
一下又跟顾司纠缠不清!
现在还惹上了谢颂年!
你这么勾勾搭搭不知检点,
我这是担心你落得个鸡飞蛋打的下场!”还给自己脸上贴了金。
童画神色淡淡道:“以前我经常听我妈说你生父不明,所以才跟着你妈姓孔。
我妈说孔姨年轻时候不知检点,勾搭的男人太多。
说孔姨生的女儿也不是好货色,上梁不正下梁歪。
老的是狐狸精,小的也是狐狸精。
所以我才好奇,你知道不知道你亲爹是谁?”
童画在心里给孔琳琅道了一个歉。
她若不说的过分,孔蜜雪就会去和王芳对峙。
她说的过分难听,孔蜜雪才不敢轻易的去和王芳对峙。
万一王芳确实说过,孔蜜雪掀开了遮羞布,那就肯定得撕破脸。
孔蜜雪面色发白,王姨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在背后这么羞辱她?羞辱她妈?
“不可能!王姨才不会说这么过分的话!”
童画无所谓的说道:“你可以去问她,是不是她说的。”
孔蜜雪紧紧盯着童画,阴郁道:“你是嫉妒王姨对我比对你好,你是嫉妒我,才这么胡说八道。”
童画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妈?这么相信她?”
孔蜜雪咬住牙龈,王芳给她的好处是看得见的,她才不会听童画的一面之词。
“你不信你回去问问傻蛋……
傻蛋你知道是谁吧?就是童老四!
你问问他,我妈在家里是不是经常骂你妈,还骂的特别难听。”
童画话里藏着心机,王芳骂孔琳琅的事,在童家是常见的。
但王芳从来不骂孔琳琅的女儿孔蜜雪。
以前在这个环境待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跳出这个环境再回头看,真是哪哪都不对劲。
孔蜜雪羞臊恼怒,心里憋火憋得厉害。
童画神色无辜的问出满是恶意的话,
“所以我从小就好奇,你亲爸是谁?
以前我没好意思问你 。
既然你是遗腹子,你妈选择把你生下来。
你爸妈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吧?
但又为什么让你跟她姓?
难不成真的我妈说的那样,是你妈男人太多。
她不知道你亲爸是谁,所以才跟她姓吗?”
童画这些日子回忆了很多前世的事。
她没有发现孔琳琅和童大来之间有什么异常来往。
她或许太相信前世死前孔蜜雪的话了。
孔蜜雪并不怎么在乎她妈,但那也是她妈。
如果王芳真的瞧不起她妈,肆意侮辱。
她又怎么可能对她是真心的好?
孔蜜雪很愤怒,眼睛里冒着火,“小时候我妈就说过,我爸姓苏!他是一个非常出色非常优秀的人!”
虽然长大后,孔蜜雪也不相信了。
如果她爸真的很优秀,她为什么要姓孔?
但这个时候,她绝对不会像童画认输,绝对不要被童画嘲讽耻笑!
童画的唇角勾起, 带着恶意的笑容到了眼底,“姓苏?非常出色?非常优秀?”
孔蜜雪握紧了手心,羞辱难堪淹没了她的自尊。
她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别人怎么会相信?
这一刻,孔蜜雪恨上了自己的妈妈。
若不是她,她现在也不会被童画讽刺嘲笑。
童画双手环胸,静静的看着她,“你生父这么优秀,这么出色,为什么不要你们母女?”
孔蜜雪眼眶发红,如往昔在童画面前一样,是那样的楚楚可怜。
“因为他死了!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孔蜜雪好像自小就会用自身的弱势去博取别人的同情。
不管是同龄的,还是长辈。
她总是很能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博得别人对她的几分特殊对待。
过去的童画是同情她的,可怜她的。
但那个童画已经死在了孔蜜雪手里。
“你为什么跟着你妈姓?
你爸是做什么的?
怎么个优秀法?
你没有爷爷奶奶吗?
叔叔伯伯姑姑这些亲戚也没有?
你爸老家是哪里的?”童画神色好奇,语气温和。
但每一个字听下来,像湿了水的纸。
初时还不觉得,但慢慢的压得孔蜜雪喘不上气来。
小时候孔蜜雪看到别人都有爸爸,她也会问孔琳琅要爸爸。
但每次孔蜜雪提起她爸的事,孔琳琅都会神色哀伤的看着她,然后抱着她哭。
在孔蜜雪十岁生日时,孔蜜雪再次问了出来。
她问,她爸是不是真的死了?
她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这次孔琳琅没有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说。
她告诉孔蜜雪,她爸姓苏,出车祸死了。
至于是不是个优秀的人,出色的人。
孔蜜雪不知道,但不妨碍她编出来。
换做任何一个人,童画也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去逼迫嘲讽。
但这个人是孔蜜雪,童画觉得自己的态度良好。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你爸见不得光吧?”
孔蜜雪早已不会因为没有爸爸伤心难过了。
但她依然会用这一套去博同情,博可怜。
她总是能轻易的用她那早死的爹换到更多的好处。
“童画,你以前那么善良。
小时候别人骂我没有爸爸,是个小野种。
你帮我用石头砸跑他们。
你从来不会欺负我。
更不会在我面前提这些让我伤心难过的事。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你已经不是你了。
不是我认识的童画了。”
孔蜜雪落泪,泪珠子掉的像串子一样,声音也是沙哑哽咽。
就仿佛她是一个被辜负的,被欺负的无辜的小姑娘。
童画眸光定定注视着孔蜜雪,看穿了孔蜜雪试图让她想起小时候的情分。
只可惜童画每一次回忆,不管哪个时间段。
想起来的不是小时候的交情。
而是小时候孔蜜雪的算计。
那时候孔蜜雪年纪小,心思浅的很。
但也足以对付当初的小童画。
明明她们身上都有五分钱。
孔蜜雪故意说自己钱丢了。
然后都花小童画的钱。
孔蜜雪背后偷偷买好吃的。
有一次被小童画发现,孔蜜雪说后来钱又找到了。
这么明显的谎言。
当时小童画信的真真的,还说孔蜜雪的运气真好。
“你从小到大都来这一套,不是拿你死了的爸博同情,就是拿你快死了,博可怜。”
童画又想到一件事。
小时候王归仁和舅妈去童家。
当时她正在照顾小树,舅妈大概是看她懂事,给她塞了好几颗大白兔奶糖。
为了这几颗大白兔奶糖,孔蜜雪在她面前装死。
孔蜜雪捂住胸口,神色虚弱,奄奄一息的说她要死了。
说她要是死了,以后就看不到童画了,童画也看不到她了。
说她死了以后,会变成蝴蝶,天天陪在童画身边……
当时小童画不光哭的稀里哗啦,还把口袋里的几颗大白兔奶糖都贡献给了孔蜜雪。
让她吃完了再死……
童画神色绷紧,想到小时候自己辣么蠢,脸色就发黑。
“还记得你小时候装死骗我的大白兔奶糖吃吗?”
孔蜜雪:“……小时候的事太多了,我记不清了。”
童画语调不紧不慢的告诉她:“我每一件都记得清清楚楚。”
孔蜜雪涨红了脸。
小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聪明了,把童画耍的团团转。
现在回想那些‘谎言’,只剩下尴尬了。
“小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我是真以为自己快死了。”孔蜜雪给自己挽尊。
童画呵呵一声,对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虚伪嗤之以鼻。
孔蜜雪恼羞成怒,故意抬高了下巴对童画说道:“我是没有爸爸,但我妈永远不会不要我。”
童画对她布满胜利之色的脸,有些嘀笑皆非。
孔蜜雪看她反应不对,猜到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过继出去。
“童画!你知道你爸妈不要你了吗?”孔蜜雪露出了嘲讽又同情的脸色。
童画神色莫名,“不要我?”
孔蜜雪眼里酣畅的得意一闪而过,“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童画神色不变,平静的很。
孔蜜雪还等着她开口求她。
童画长发随意的盘在头上,白皙的脸,杏眼波光潋滟,漂亮的连屋里都亮堂了几分。
孔蜜雪心中嫉妒,为什么都是下乡,童画还能越长越白,越长越好看?
以前童画天天穿着灰扑扑的厂服,头上戴着厂帽。
而她在工会上班,每天穿着体面。
尤其是夏天,她还能穿裙子。
她听到过不少人说她比童画漂亮的话。
连顾今越和童话的哥哥弟弟也说她比童画好看。
可下乡后,她再也没有听说过这种话了。
“你真的不想知道?”孔蜜雪忍不住问了出来。
童画讥诮的问她:“我家的事我都不知道,你能知道?”
孔蜜雪咬唇,童画可能是故意激她。
但没关系,她本身就是要告诉 童画这件事。
童画那么在意她爸妈,她知道她爸妈不要她,肯定会伤心死了!
“你爸妈准备把你过继出去!”孔蜜雪还是卖了一个关子。
童画眼神变得凌冽,面上覆盖了一层阴影。
前世她可没有遇到什么过继的事。
童画下意识的想到王芳和童大来算计她。
孔蜜雪见童画变了脸色,心里痛快不已。
她就知道童画知道过继的事,肯定气的要死!
“你知道他们把你过继给谁吗?”
虽说王叔叔家里条件比童家好,但王叔叔也是偏心她的。
童画想借过继占王叔叔什么便宜,想都别想。
童画狐疑的看着孔蜜雪,眼中划过一抹寒光,难道和孔蜜雪有关?
“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妈只是把你过继给你舅舅。”
孔蜜雪自认为吊足了童画的胃口,才说了出来。
童画:“……过继给我舅舅?”
孔蜜雪同情的说道:“你舅舅要过继一个儿子,但你妈舍不得,就把你过继出去了。”
孔蜜雪故意这么说,就是要让童画难过伤心。
别以为成了王叔叔的女儿,就高高在上了。
她童画就是一个父母不要,扔出去的赔钱货!
孔蜜雪以为童画会伤心,会哭,甚至马上会打电话回去质问父母。
童画早就不在乎王芳和童大来,她现在很冷静,只是有些意外。
王归仁要过继童家孩子的事,童画前世就清楚。
但前世也不知什么原因,过继的事一直都没成。
算时间,舅妈是正月份脑溢血死亡的。
童画不知道她之前写给舅妈的信,舅妈收到没有?
前世她和舅妈见也没见过几次。
但她心里有偷偷喜欢这个舅妈。
童春雷他们的红包是五元,她的红包也是五元。
他们没有新衣服,但她有。
当时的小童画不懂这种感觉。
现在的童画却明白。
舅妈对童家几个孩子一视同仁,甚至偏心她。
舅妈连童春树都没有抱过,只抱过她。
当时很少被长辈抱在怀里的小童画,心里很激动,浑身僵硬,羞红了脸。
她闻到了舅妈身上温暖的香香的味道。
童画并不希望舅妈出事。
可她不知道舅妈会不会把她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外甥女的话当真。
孔蜜雪离开童画家里的时候,心里是不痛快的。
因为她没有看到童画崩溃,也没有看到童画生气。
她父母把她过继出去!
都不要她了!
她为什么不生气?
童画不生气,孔蜜雪就生气,她就是见不得童画过的好。
回到知青点,孔蜜雪也是垮着脸的,好像谁欠了她几百块钱似的。
顾今越和童春树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孔蜜雪 ,又同时低下了头。
似乎没一个关心孔蜜雪的坏心情。
也没有一个去安抚她。
孔蜜雪心中难受的快要爆炸了。
“小树!”
童春树蹙眉,不高兴的看着她,“你喊我什么?”
这表情完全是顾今越的表情。
孔蜜雪:“……”
怎么看起来这么违和?
“四哥。”孔蜜雪咬牙喊出来。
童春树这才满意。
孔蜜雪问了出来,“四哥,你妈妈是不是经常在家里说……说我妈一些不好的话?”
童春树有些错愕,错愕之后就尴尬起来,他妈确实没少在家里骂孔姨。
孔蜜雪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难道童画说的是真的?
王姨是在骗她?
童春树忙替他妈描补一下:“我妈就是嘴不饶人,其实心还是好的。”
“我妈之前和童画闹的几个月不打一个电话。
现在还不是忍不住给童画汇了钱?
还让我去找童画一起过年,
让我多照顾照顾她这个姐姐。”
童春树的意思是用这件事来表达他妈是刀子嘴豆腐心。
孔蜜雪脸色却控制不住的发白,手心紧紧的攥起来。
她不敢相信对她那么好的王姨,居然真的在背后这么羞辱她和她妈!
孔蜜雪难受的都快站不住了,扶着桌子坐了下去。
原来王芳表现出来的对她的好都是假的!
只是表面上对她好!
孔蜜雪心里憋的难受,恨意在不停的翻滚着,她的呼吸都开始不顺了。
她自以为是的样子是不是在他们眼里是那么可笑?
她平时就是再讨好,再巴结王芳,她也比不过童画吧?
毕竟王芳才是童画的亲妈!
童画才是王芳的亲生女儿!
她算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跟人家亲生女儿相提并论?
人家还汇钱给她女儿呢!!
孔蜜雪恨的牙齿都咬出血来了。
童春树说完才注意到了孔蜜雪的表情。
妈呀!
孔蜜雪狰狞扭曲的脸,吓的童春树身体激灵一下子绷直了。
“雪儿,你……”
孔蜜雪反应了过来,将身体内的愤怒和痛苦强迫性的压了下去。
她抬起头,嘴角咧开一抹血腥的弧度,“我没事。”
如此扭曲和阴霾的笑容,让童春树有些不适应。
“你没事吧?”
孔蜜雪又笑了,笑的比刚刚还可怖,“我没事,哈哈哈……我能有什么事?”
童春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她有些可怕。
难道是因为他妈说她妈的坏话?
所以雪儿的反应才这么巨大?
雪儿还真是孝顺。
顾今越:“……”
这两个人……
他真想离远一点。
早前顾今越对他爸不让童春景回城的事还有些愧疚。
现在顾今越也顾不上愧疚了,他希望童春景快点下乡吧。
远在京都的童春景去火车站接从部队回来的童春雷。
兄弟俩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
火车站里,童春雷穿着军大衣,提着一只帆布包,从火车上下来。
身高挺拔,头戴宽檐帽,身穿军大衣的童春雷,在人群里如鹤立鸡群很是醒目。
童春景看到了他,踮起脚朝着他的方向挥手!
“童春雷!大哥!我在这儿!”
童春雷准确的转过头,看到了淹没在人群里的童春景,大步走了过去。
两兄弟双拳相击,抱在了一起。
回到家,王芳和童大来早早的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两兄弟回来。
童春雷春节能回来,绝对是童家最大的喜事。
王芳高兴的连童画过继的不痛快都忽略了。
看到自己人高马大的儿子回家,王芳和童大来都高兴的不得了。
童春雷在门外给他们敬了一个军礼。
王芳喜极而泣,握着他的手,“瘦了!瘦了许多!”
童大来忙说道:“外面冷,快进屋!”
两人都拉着童春雷的胳膊一起进了屋子。
童春景在外面提着童春雷的帆布包,看着父母高兴的合不拢嘴的样子,笑容牵强了一些。
童春雷说了一些部队的事,还把自己升了排长的事说了。
童大来更高兴了,“你在部队好好干,家里的事你都别操心。”
说起家里的事,童春雷当然是要问童画和顾今越的事,还有小树下乡的事。
王芳脸色拉了下来,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
在她口中,童画是个蠢货!
顾家欺人太甚!
童大来倒霉受了牵连,副厂长没干不上去,现在还在厂里受排挤。
童春雷情绪比让他们稳定多了,“家里被偷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王芳和童大来就心痛的不行。
“还不是怪童画,要是她能看好家,怎么会被贼偷的这么干净?”
王芳一如既往的坚决的把错怪在童画身上。
童春雷觉得不太对劲,但他妈说的真假难辨,等他有时间还是去一趟派出所问问情况。
如果只是钱财这些东西,流通起来容易,不好查。
但家具这些东西都搬走了。
这些东西在外面可不好流通。
童春雷一听就听了一下午。
听到孔蜜雪下乡当知青,还和顾今越结婚时,脸色终于变了。
“她和顾今越结婚?”
王芳怕他误会雪儿,连忙解释:“这事也怪不了雪儿,他们是被小人举报了。
若是不结婚,他们两个都得去农场改造。”
童春雷沉默了下来。
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举报,就能轻易让人去农场改造。
否则举报信满天飞,农场也会人满为患。
孔蜜雪和顾今越结婚,应该是被抓了实质性的证据,两人才不得不结婚。
童春雷面色严肃起来,雪儿到底是跟顾今越之前就有关系?
还是后来下乡之后才和顾今越相处出来的关系?
若是前者,童春雷心里就有些失望了。
他印象中的雪儿天真单纯,处于逆境却依然能够坚强乐观,用积极心态面对她人生中的风风雨雨。
“还有一件事。”王芳把童画要过继的事告诉童春雷。
“都是你那个舅妈做的好事!
她只管自己痛快过日子!
哪管你舅舅是不是断子绝孙!”
王芳每每想到涂雅丽,这牙都要咬碎了。
舅舅要在他家过继一个孩子的事,童春雷还是有些印象的。
他一直以为就算过继,过继的也会是老四。
没想到舅妈选择了童画。
童春雷问:“跟童画商量过了吗?她同意吗?”
王芳直接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
我是她妈,她是我生的我养的!
这个主我还做不了?”
童大来也道:“她年纪也不小了,好赖总会分吧?
她是去亲舅舅家,亲舅舅难道还会亏待她不成?”
童春雷觉得这么做不太妥当,起码问问童画自己同意不同意。
头一天,就这么过了。
第二天童春雷从童春景手里拿到了红牛大队的电话。
在他打算打电话去乡下的时候。
童画接到了涂雅丽的电话。
听到舅妈的声音,童画还有些不敢相信。
“画画,我是你舅妈涂雅丽。”涂雅丽现在是在她自己的房子里。
除了和王归仁的家,涂雅丽自己悄悄在外面买了一个房子。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自己单独待一待。
“舅妈!”童画确认是她,心情特别好。
涂雅丽听出了这点,心情也好了许多。
“你妈有跟你说过继的事吗?”
童画道:“她没有告诉我,但孔蜜雪跟我说了。”
涂雅丽对这个名字不陌生,王芳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过孔蜜雪。
不管是谁说的,现在童画都知道了过继的事。
“你愿意过继吗?”
童画沉了下来,良久后才问道:“舅妈,你过继我,是因为我的身上流着舅舅的血吗?”
王芳和王归仁是兄妹。
涂雅丽过继她,肯定也是因为她身上流着王家的血。
但她并不是王芳的亲生女儿。
这件事迟早都会爆出来。
涂雅丽有些意外她会这么说,“以前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
否则以他们家的条件,领养孩子还不容易?
“但现在不是,我希望你当我的女儿。”
童画握紧了话筒,前世并没有这个电话,她也没听过舅妈说希望她当她的女儿。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我应该会和你舅舅离婚,到时候你跟着我。”涂雅丽没有隐瞒她。
童画神色错愕,“您要和舅舅离婚?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吗?”
前世她跟着童家的人去参加葬礼的时候,王归仁憔悴消瘦了许多。
为此王芳在家里把涂雅丽一个已经去世的人骂的狗血淋头。
涂雅丽也跟她直说了,想要过继她的人是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舅妈,而不是她舅舅。
“其他事跟你一个小孩子没有关系。
你若愿意,就同意过继。
你若不愿意,就不要过继了。
他需要的是个儿子。”
“我愿意。”这次童画没有犹豫就直接答应了。
过继出去,名正言顺的离开童家这个糟心的环境,这是童画做梦想的事。
“但舅舅会不会不愿意我跟着您?”
童画毕竟和涂雅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涂雅丽打这个电环之前,心里只有三成的把握,童画会答应她。
一是她们两人这些年确实少有接触。
二是童画跟她如果没有舅妈这层关系,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以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分。
三童画以前给她的印象太在乎亲人了。
能有三成把握,还是因为童画写给她的那封信。
厚厚的五张纸,涂雅丽看了不下于五遍。
小时候,小童画见过她的每一次,只要童画有记忆的,都被童画写了出来。
连她当时穿的衣服、发型、帽子都被童画写的清清楚楚。
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或讨好,平平淡淡的叙述着一个小孩子的心情。
涂雅丽本人是没想到小童画会那么喜欢她。
也没想到小童画在那次过年之后,每一年都在盼望着她去童家。
只可惜,那年过年王芳惹恼了她,那是她最后一次过年去童家。
涂雅丽说:“这个我有办法。”
对王归仁来说一个外甥女算不得什么。
或许还想利用童画从她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刚刚童画问她为什么?
她没有直接回答。
实际上还有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需要用过继童画来转移王归仁的视线。
让王归仁相信她没有把王芳的话当真。
否则也不会再过继王芳的女儿。
童画挂电话的时候,心脏激动的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猜测涂雅丽过继她应该是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涂雅丽和王芳、童大来相比,她就算是闭着眼睛选,也会选涂雅丽。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除夕夜这天,程小雨邀请童画去她家过年。
春节一家团员的日子,童画不愿意去打扰。
程母也来了一次,让童画和他们一家一起过年。
童画还是拒绝了。
她心里想去和顾司过年。
也只是想想。
知青点里的知青们商量之后打算一起过年。
顾今越出的肉多,其他知青就负责干活,包括大扫除。
最忙的时候,顾今越几人反而闲了下来。
顾今越悄悄去找童画,请她去知青点一起过年。
童画告诉他,她会在程家过年。
顾今越失望而归。
童春树也跑过来让她去知青点过年。
童画自然也是不去。
天黑下来后。
家家户户都在炕上吃年夜饭,吃饺子。
偶尔听到程家的笑闹声。
童画屋里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她也做了年夜饭。
程小雨前面还给她送了饺子。
现在不到五点,天早就黑了。
童画坐在炕上发了一会呆。
想着太安静了,她又去调了收音机。
收音机这两天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怎么了。
听来听去都是沙沙的声音。
童画不会修,天线掰过来,掰过去,还是沙沙沙的声音。
她也没关。
沙沙的声音也挺热闹。
她爬上了炕,吃了一个饺子。
不是她自己做的饺子,是程大妈做的。
童画擦了擦眼睛,味道真好……
“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童画急忙用袖子擦干净眼睛,跑去开门。
“小雨,你……”她以为的是小雨又来送什么东西。
却没想到看到了——快成雪人的顾司。
顾司准备好的理由是:今天是除夕,我来看看顾今越,顺便来看看你。
打开门后,昏黄的光线下,童画眼里的惊喜,微红的眼眶,沉沉在他心里压下了深深的一道折痕。
“除夕快乐。”他说。
童画眼里的笑意如春风化雨,眉梢眼尾上温婉的风情动人心魄。
整张脸都变得灵动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留下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童画心头跳的厉害,用近乎愉快的声调,“除夕快乐!”
“进屋说!”童画见他没有进来的意思,将人拽进来了。
顾司黑漆漆的眸子,流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童画帮他将身上的雪弹干净,拿了一双新的棉鞋给他。
顾司:“这棉鞋……?”
童画:“后来闲着没事,又给你做了一双。”
“喏!泡脚!”童画又给他端来了一大盆热乎的洗脚水。
顾司狭长的凤眸半垂着,地上崭新的黑色棉鞋和冒着腾腾热气的洗脚水,耳尖有些热乎。
顾司还从没想过到谁家进门先洗个脚的。
他想说来之前去过澡堂洗过澡。
“顾司哥,这是袜子!”童画又给他翻了一双新袜子出来。
顾司认了出来,跟上次童画送他的袜子一样。
他今天脚上穿的就是这一双。
平时他有些舍不得穿。
“……”顾司觉得是不是不太好?或者不太方便?
这不是洗手,也不是洗脸,这是洗脚……
童画忙活的像只小蜜蜂,从柜子里翻了两条毛巾出来。
一条给顾司洗脸,一条给顾司擦脚。
都是童家贡献的!
都到这一步了,顾司要是拒绝,就太不给她面子了。
他顺着她的话,坐在了洗脚水面前,准备洗脚。
童画声音清脆的厉害,“军大衣脱了,我给你放火桶上烤一烤。”
顾司原是没想待多久,但现在脚都洗了,鞋子换了,军大衣脱了。
人也被赶到了炕上去了。
童画给他烘好衣服和鞋子,就去准备下饺子。
白面饺子,酸菜饺子,还有红烧肉、红烧鱼、萝卜丸子、大葱炒鸡蛋、白菜咸肉炖豆腐。
童画也不管是不是显得太奢侈。
她就想给他吃!
一会功夫,童画就从她的锅里端许多菜出来,放在炕上的小桌上。
平时童画招待客人,屋里有其他桌椅。
姑娘家就算了,童画还能入乡随俗。
但让其他男人脱鞋上炕,她还真办不到。
顾司是第一个上她炕吃饭的男人。
饭菜都上桌了,顾司现在要是说走,她怕是要哭出来。
他自己也确实不想走。
从她打开门,看到她第一眼时,他之前做的一切准备,全部作废了。
“这是梅子酒,小雨拿给我的。”童画给他倒酒。
顾司按住了酒杯的杯口,目光黑黝黝的盯着她,“我今天不喝酒。”
他不是不喝酒,而是今天这个场合不适合喝酒。
还没喝酒,他现在就有点醉。
童画忽然就咬住嘴唇,看着对面的顾司,无法自抑的笑了起来。
原谅她今天这个时间看到顾司,实在是难以抑制心情。
想到顾司就这么被她安排的团团转,心里就忽然涌出一丝丝隐秘的喜悦来。
顾司凝视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笑起来。
他不喝酒有这么好笑?
他有些艰难的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了下来。
“笑什么?”
童画扬扬眉毛,亮晶晶的眼里绽放着温柔的喜悦的光彩。
“我今天很高兴很开心,我就是想笑了。”
“你呢?你今天怎么会来?”童画问他。
顾司眉眼低垂,“本来我应该去知青点的。”
他跟顾今越联系过,今天有可能会去知青点跟他一起过年 。
他是顾今越的长辈,又是单身。
来跟小辈一起过年很正常。
唯一的问题是他现在还没去过知青点。
“后来想到你可能不会去知青点过年,就先过来看看你。”
童画乌黑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那我是不是截了顾今越的胡?”
顾司桃花眼微微上挑,镜面反射出一道弧光,清凌凌的目光看着她。
童画将他最喜欢的红烧肉推到他跟前,用发光的眼睛望着他: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吃了我的东西,你就……得留下陪我过年。”
顾司吃了一块红烧肉,软糯不腻,入口即化,只有一点点微甜,却甜的他心口都发酥。
两人吃年夜饭的时候,知青点里顾今越他们还在等顾司。
天气太冷,知青们不可能一大堆人围着桌子吃饭,菜上桌就得凉。
所以大锅菜大锅饭分一分,按人头分,屋里人多的会多分一些。
像顾今越这种出了老母鸡和猪肉的,也会多分一些。
童春树已经等不及了,“顾今越,你小叔今天真的会来吗?你是不是听错了?”
顾今越道:“我不会听错的。”
孔蜜雪犹豫地说:“可是天已经黑了,外面还在下着大雪。”
顾今越打开门去看一下屋外的情况。
瞬间,一股寒风卷着飞雪扑面给了顾今越一下子!
顾今越冻得一哆嗦,急忙关上了门。
这天气他小叔是不是真的不来了?
可万一要是来了呢?
童春树不耐烦的说:“咱吃吧?别的屋里早就开始吃了!”
孔蜜雪也有些担心,万一他们吃的时候顾司又来了呢?
到时候岂不是得罪人?
顾今越说:“再等一会吧。”
童春树心里骂骂咧咧,摸着肚子摊在炕上,臭脚丫子伸到了孔蜜雪的旁边。
一股咸鱼烂虾的味道往孔蜜雪的鼻尖下飘过来。
孔蜜雪羞恼道:“你是不是又好些天没洗脚,没换袜子了?”
童春树以前还会臊的慌。
现在脸皮都厚了,也不怕孔蜜雪嫌弃了。
“这是男人的味道!你不懂!”
孔蜜雪被熏的都翻白眼了。
这是贱人的味道还差不多!
“你把脚收一收,不然待会怎么吃饭?”
童春树不高兴道:“他们都有,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就算是顾社长,你让他脱掉鞋子看看,一样的男人味。”
“还有顾今越,你闻闻他脚丫子!也是一个味!”
顾今越也有些嫌弃,尤其童春树还把他扯出来比。
“别人跟你不一样,我跟你也不一样。”
顾今越脱了鞋子上炕,并没有什么味道。
北方的天气不潮湿,鞋里没有脚汗,就不会湿哒哒,不太会臭脚。
就算有脚臭,稍微讲究一点的,去别人家之前,也会提前洗脚换袜子。
但对于不讲究卫生,譬如童春树一流,这种脚上了炕,只会越来越臭。
因为屋子是封闭的。
孔蜜雪心里嫌弃死了,她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童春树这么邋遢?
又等了一会,顾今越自己也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我小叔应该是不来了,我们吃吧!”
童春树一骨碌爬了起来,坐到了小桌前。
几人将在炕上保温的菜放到了桌上。
小鸡炖蘑菇,白菜萝卜炖肉,酸菜炖鱼。
看起来三个大菜都是荤菜。
实际上小鸡炖蘑菇,蘑菇多。
白菜萝卜炖肉,白菜萝卜多。
酸菜炖鱼,酸菜和干辣椒多。
孔蜜雪也打起了精神,这还是她第一次和顾今越一起过年。
童春树迫不及待的抢了一个鸡腿!
他们分的小鸡炖蘑菇,可不是一整只鸡。
不过是因为两只鸡是顾今越出的。
他们分到了一整只鸡腿,鸡肉也多一些。
童春树下意识要给孔蜜雪,看到顾今越也夹了一块鸡肉,自己吃。
早已饿的口水泛滥的童春树,“……”
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的念头迅速占领了大脑。
于是童春树鸡腿绕了半圈,还是进了他自己的嘴。
孔蜜雪手里的碗已经伸了一半,她以为童春树是给她夹的鸡腿。
顾今越也以为是,没想到童老四是这样清新脱俗不一样的烟火。
孔蜜雪咬唇,“四哥,以前你总是在饭桌上抢鸡腿给我吃。”
童春树的鸡腿已经吃了一半了。
“你要吗?”童春树递过去问。
顾今越看了看童春树,又看了看孔蜜雪。
他们把他当死人吗?
孔蜜雪恼羞道:“谁要吃你吃过的鸡腿了?
我是说你没有以前对我好了!”
童春树心想,但是她对他却是比以前好了。
这说明童画的建议是对的。
也说明他学顾今越迷倒雪儿的决定,也是正确的。
“过年了,可不兴吵架,不然来年我们得吵一年。”童春树岔开了话题,他可真是一个机灵鬼!
孔蜜雪真是气死,今天又不是大年初一!
不过想到童画今天独自一个人过年,孔蜜雪终于把心头的火压了下去。
“童画吃的肯定没我们这么好,要不要给她留点……”残羹剩饭?
童春树道:“程队长家里杀鹅了,吃的可不差。”
他去找童画的时候,顺便去了程家的厨房看了几眼。
孔蜜雪心里冷笑,他们两个蠢蛋还真的相信童画在程家过年。
以她对童画的了解。
以童画的性格,她根本就不可能在程队长家过年。
不过这个时候,她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免得他们还要想办法把童画弄到这儿来过年。
那岂不得晦气死了!
“还不如我们自己做年夜饭。”童春树将白菜炖肉里的肉挑出来吃。
挑来挑去,里面也没几块肉。
都是白菜和萝卜,连块豆腐都没有。
若不是分给其他知青,他们做两顿红烧肉该多好?
孔蜜雪心里也认为那些知青太不识抬举,只给他们这么点东西。
面上,孔蜜雪不会这么说的,“一顿年夜饭换来大家和睦相处挺不错的。”
知青点的知青对他们的态度热情多了。
向来在人群里都是被人捧着的孔蜜雪,到乡下之后,可算是见到了人情冷暖。
吃饭后,顾司还没有来。
孔蜜雪说:“是不是被他朋友叫回去一起过年了?”
顾今越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他小叔的朋友,那不就是谢颂年?
桌上碗筷一堆,但谁都不想动,不想去洗。
孔蜜雪觉得桌上狼藉一片,看着不痛快,便说道:“四哥,你把桌子收拾一下吧?”
童春树吃饱喝足了,不想动,装作没有听到。
孔蜜雪眼底恼怒,她白喊了不成?
“四哥,今天是除夕,你就帮我一次嘛!”
三个人吃的饭,凭什么让她一个人洗碗做饭?
天气不冷的时候就算了,现在她手上都有冻疮了。
碰冷水疼,碰温水又痒的钻心。
童春树没办法,他还是真不忍心雪儿一个人收拾这些东西。
“你先把碗筷放到锅里,我去洗。”童春树下了炕,“我去外面放个水。”
孔蜜雪闻言也不敢不照做,现在的童老四翻脸不认人,狗的要命!
童春树放完水回来,冻得直抽气,回了屋里才好过一些。
锅里一大堆的碗筷等着童春树去收拾。
“雪儿,帮我把火烧起来。”
孔蜜雪才脱了鞋子上炕,又被喊了下去。
等好不容易把火烧起来。
童春树已经到炕上去了。
“雪儿,水都热乎了,你洗吧!”
孔蜜雪:“……”童老四!我日你大爷!
顾今越出米粮,出菜。
不管他们谁负责,都不会是他。
但童春树真的是狗!
从头到尾不还是孔蜜雪干的吗?
他就出去放个水,说了几句话!
孔蜜雪呆立在那儿,动也不动,眼眶都红了。
顾今越虽然对孔蜜雪印象不好。
看在童画和童春景的面子上,他对童老四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今天好歹是除夕,童老四的行为也确实是过分了。
“老四,你去洗。”顾今越说道。
孔蜜雪眼里一亮,顾今越帮她说话了!
童春树心里一激灵,顾今越改路数了?
这样一来,岂不是他在雪儿面前当坏人,顾今越却去当了好人?
好阴险!
“当然是我去洗,我刚刚只是跟雪儿开玩笑。”
已经上了炕的童春树又下去了。
童老四一说就听的下了炕,让顾今越心里还颇为安慰。
虽然狗了一点,但还算听他的话。
孔蜜雪不相信童老四的话,嘴上还是得说点好听的。
“谢谢四哥!”
孔蜜雪对待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忍无可忍,也要重新再忍!
童春树要干活了,肯定更要表现好,不让顾今越沾光。
“我是你四哥,哪能对你不好?
那你岂不是白喊我四哥了?”
孔蜜雪忍住想打他的想法,笑的有些勉强。
红牛大队的另一边。
童画和顾司也吃完了年夜饭。
顾司抢先一步去洗了碗筷。
童画把瓜子花生榛子麻花红薯干铺满了小桌子。
顾司洗刷好,就准备要走了。
转身看到满桌子吃食,再看童画眼里的喜悦和信赖。
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一个转,没说出来。
“你吃吃看,这南瓜子是我自己炒的。”
“红薯干也是我自己做的。”
“麻花是程大妈给的。”
……
小姑娘像献宝似的一样一样给他介绍着。
将她最喜欢的南瓜子放在了他的手上。
顾司骨节分明的指节微微一麻。
在知道收音机坏了时,顾司心里竟是微微一松。
有一个名正言顺晚点走的理由——修收音机。
但也不知道是他技术太好,还是收音机没有大毛病。
半个小时不到,顾司就修好了。
顾司修收音机的时候,童画已经打包好了给他带走的东西。
吃饭的时候,顾司说过他今天是借朋友车开过来的。
顾司曾作为市长行政秘书,会开车只是作为行政秘书众多必备的基础条件之一。
童画准备的不少,不怕顾司带不回去。
时间再晚的话,外面会更冷。
童画不得不放他走。
“都拿着。”童画让他背好包。
包里面都是瓜子榛子,饺子面条这些东西。
最后还端了一个铝制锅出来。
里面是炖好的一整只鸡。
大年初一的时候,早上可以喝鸡汤吃面条。
顾司这个时候,若再看不出来小姑娘对他的心思,就白活了这三十年。
童画见他不动,又没反应,就急了。
难道他还真不要?
她准备半天了!
“这些都是你给我的票和钱买的,你……”
童画后面的话在对上顾司幽暗炙热的桃花眼时,戛然而止。
“拿着!”童画故作正常。
顾司换上了烘的热乎乎的鞋子,暖呼呼的军大衣。
连帽子和手套,她都给他烘得好好的。
顾司神色如常,只有红的发烫的耳朵,能泄露他心里此时此刻的羞赧。
童画提议帮顾司送到车上去。
顾司拒绝了。
一是外面太冷。
二是他来的时候不想惊动村里其他人,车子停的比较远。
出了红牛大队,顾司又走了十分钟才上了车。
身体被冻得僵硬,但顾司却诡异的没感觉到有多冷。
安静的雪夜里,顾司坐上了车,扶着方向盘,又想了一会刚刚的事情,忍不住以手遮住了上半张脸。
但无法压制的笑意,还是从他的指缝间流泻出来。
顾司前脚走,童画后脚也出门了。
之前时间太早,她怕出去的时候被人撞到。
现在时间正好。
童画准备了一些东西送到了驴棚的门口。
童画离开没一会。
宋书意就开了门,门口放了两麻袋东西。
宋书意让人出来一起把东西拿进屋。
一麻袋食物,一麻袋木炭。
都是他们现在急需的东西。
宋书意觉得过意不去。
他打听到的消息,童画自己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那个顾社长是童画前未婚夫的叔叔。
哪怕因为亲侄子对不住童画,补偿童画几分。
但顾社长的侄子已经结婚了。
他还会关照童画吗?
童画给他们送这么多东西过来,她自己怎么办?
今天是除夕夜,童画给他们准备的是玉米面饺子、十斤大米、二十斤玉米面、一只野鸡、二十只鸡蛋、
还有一单独袋子装的,已经做好的麻辣兔。
苏荃眼里带着几分思量,据他这些天的观察。
这位童知青应该和暗地里找他的那些人没有关系。
而且她的目的应该在宋书意身上。
难道是看上宋书意这个人了?
若是因为宋书意这个人。
她这么悄悄的做事,宋书意又不知道,她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苏荃打算找个机会试上一试。
童画不知自己做个好事,还被人惦记上了。
她今天实在是心情好,回去后收拾桌子的时候才发现顾司压在她桌子下面的红包。
她拆开了红纸。
一张被裁剪成正方形的红纸 ,包着一张大团结。
童画珍惜的收了起来,眼底燃烧着光彩。
小时候童画也收过压岁钱,只是都被回收到王芳手里了,压岁钱在她手里都不曾过夜。
童画这时有些懊恼,顾司给她准备了压岁钱,但她没有给他准备!
不过想到顾司过完年三十岁的年纪,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童画想来想去,还是爬了起来。
将顾司给她的红包又拿了出来,郑重的放在了枕头下面。
“拜托你帮我压住邪祟,保佑我明年平平安安,也保佑顾司明年平平安安。”
除夕夜,童画睡着的时候,嘴角都是隐隐上扬的。
大年初一
顾今越一早拖着童春树就来找童画了 ,他希望是第一个给童画拜新年的人。
童画开门看到他们俩,恨不得说一声:退!退!退!
“童画,新年好!”
大年初一,童画不想吵架,平平的说了一句:“新年好。”
童春树伸出手来,“妈说她给你钱了,压岁钱让我问你要。”
童画:“……”
今天她不想跟傻子争辩,容易让人分不清谁才是傻子。
她回到屋里,取了一分钱给了童春树。
童春树恼羞成怒,“一分钱?”
顾今越忙拉住他,大年初一他还跑来吵架?
早知道童春树来问童画要压岁钱,他就提前给了,免得惹童画生气。
“我回头补给你。”顾今越压低了声音在童老四耳边说了一句。
童春树还是有些火大,童画给他一分钱是打发要饭的吗?
顾今越邀请道:“过两天我们打算去县里看电影,名字叫《卖花的姑娘》,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童画道:“天气太冷,我不喜欢出门。”
顾今越神色失望的看着她,“如果是谢颂年请你看电影,你会去吗?”
童画也不会去,但她不会告诉顾今越,只淡淡的看着他。
顾今越有些恼怒,这次是童春树拉着他走了。
回去的路上。
童春树不满的说:“顾今越,你还有老婆呢!你这么纠缠童画干什么?”
顾今越冷冷的看着他,“你也知道孔蜜雪是我老婆?”
童春树噎了噎,摸了摸鼻子。
好吧!
他们都是一路货色!
就别乌鸦笑猪黑——彼此彼此了!
童春树不明白,“你真的不喜欢雪儿了?”
顾今越冷哼一声,“我就从未喜欢 过。”
童春树不相信,嗤之以鼻的说道:“以前你对雪儿可比对童画好多了。”
他就不一样了。
他从小到大喜欢的第一个人就是雪儿。
他才不会像顾今越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顾今越皱眉道:“因为她是童画的朋友,又有心疾,家庭情况也不好,我才多照顾她一些。”
童春树撇嘴道:“现在你把人家照顾成你老婆了,心满意足了吗?”
顾今越恼怒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和孔蜜雪没有任何关系!”
童画不相信他,其他人也不相信他!
童春树冷冷的看着他,“你问问认识你的任何人,孔蜜雪是你什么人?
他们都会告诉你,孔蜜雪是你老婆。”
顾今越恼羞成怒,“你……”
童春树又换了一副嘴脸,“你刚刚还说给我补压岁钱的?”
顾今越都想给他一脚了,还给他压岁钱!
童春树追着气冲冲回去的顾今越回知青点了。
正月这些天,亲戚近的人家都要走走亲戚。
谢母早就给谢颂年准备了拜年的东西。
不是走亲戚拜年,而是让谢颂年去给童画拜年。
顺便约人家小姑娘去县里饭店吃吃饭,看看电影,逛逛供销社买买东西。
谢婉玉这次没有奚落她哥,也没有讽刺童画。
她哥去约童画,而她也要去找顾司呢!
“哥!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谢婉玉还有最后几口面条没有吃完,急的直叫唤。
她也不敢不吃完就跑,不然浪费粮食,她爸得饿她两天。
等谢婉玉吃完穿好衣服跑出去,谢颂年和车早就不见踪影了。
谢婉玉气骂道:“混蛋!有异性没人性!”
此时一辆车开了过来,副驾驶的位置车窗下来,坐的人是商十鸢,“婉玉!你要去哪?”
谢婉玉一看是她,顿时惊喜的坐了上去,“送我去隆平公社!”
商十鸢一听就知道谢婉玉要去找顾司。
“去找你那位顾社长?”商十鸢调侃道。
谢婉玉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司机商九烨,瞪了一眼商十鸢,她九哥在,她还口无遮拦。
“九哥,麻烦你了,回头让我哥请你们兄妹吃饭!”
商九烨笑道:“好。”
因为商九烨在场,一路上谢婉玉和商十鸢还算安静。
到了隆平公社,谢婉玉又拉着商十鸢一起留了下来。
商十鸢陪着谢婉玉去给顾司选择买东西。
“你应该去县里买,这儿能有什么好东西?”
谢婉玉还是有些了解顾司的,“县里也差不多都是这些,何况他也不在乎这些东西。”
两人买好东西从供销社出来。
冷风刮过,谢婉玉冻得一哆嗦。
“你说他看到我这么冷的天气下还去看他,他会不会感动?”
商十鸢觉得顾司这个人外热内冷,谢婉玉要捂热他,可不容易。
“只要他不是铁石心肠,应该会感动的。”
谢婉玉吸了吸冷气,“他一个大男人,肯定做不好饭。
过年公社食堂也没开,我去给他做饭吃,他肯定能看到我的好。”
商十鸢问道:“你之前提过的那位女知青和他关系怎么样了?”
谢婉玉神色有些僵硬,她该怎么告诉商十鸢,她哥现在正在追童画?
若是商十鸢知道她哥喜欢童画……
知道不更好吗?
谢婉玉猛地想了起来,她妈和她哥都警告她,不许她去找童画的麻烦。
但若是商十鸢去让童画知难而退……
这跟她就没有关系了吧?
商十鸢喜欢她哥,去找童画也正常吧?
“商姐,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商十鸢眼底微微一闪,“什么事?跟我还讲究什么?”
谢婉玉担心的看着她,“我哥最近正在追求一个女同志。”
商十鸢有些惊讶,又有些生气的情绪,没有出乎谢婉玉的预料。
“不过商姐你放心,我是永远支持你的。
那个姓童的女知青,哪里比得上你?
又哪里比得上我?
我们俩随便哪一个都把她比到尘埃里去了!
我看她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修了道的‘狐狸精’,手段了得!
她不但迷惑过顾司的侄子,惹的他侄子结婚了都还对她念念不忘。
就连顾司对她另眼相看,为了她还对我那般不客气。
现在她又迷的我哥神魂颠倒非她不可,我妈拿她都没办法。”
商十鸢脸色不太好,“你上次说的你哥可能看上一个女同志,说的就是她?”
谢婉玉点了点头。
商十鸢主动提议:“你我一起去找这位童知青谈一谈?”
谢婉玉婉拒,“我上次去找童画,我哥就教训过我了。
我这次要是再去找童画,他肯定会更生气。
再说好不容易顾司有时间,我想多陪陪他。”
“你也别现在去找童画,我哥应该去找她了。”谢婉玉离开前又给商十鸢提了一个醒。
提醒商十鸢别这个时候撞到枪口上去了。
谢颂年现在这个时间确实已经到了红牛大队。
他没有直接去找童画,而是去了程队长家里。
程家长辈去亲戚家拜年了,家里只剩下程卫国和程小雨两个人。
谢颂年邀请他们和童画一起去看电影。
程卫国自己也是部队出身,对于谢颂年……他还是认识的!
部队里有关谢颂年的传说很多很多!
程卫国直接答应了!
程小雨:“……”
怎么办?
她可是站顾社长的!
怎么童姐会跟谢营长去看电影?
难道童姐没有看上顾社长?
看上的是谢营长?
谢颂年离开后,才去找童画。
程小雨满脸纠结。
程卫国催她速度一点。
程小雨烦躁的瞪他一眼,反正她二哥最没用!
程卫国:“……那你慢慢来?”
谢颂年邀请童画去县里看电影。
“今天天气不是很冷,我已经约好程家兄妹去看电影,你也一起去吧?”
童画错愕的看着他,“你约了程家兄妹?”
谢颂年点头,“人多一起看电影还热闹一点。”
事情到了这一步,童画也没矫情,和他们一起去了县里。
程卫国坐的副驾驶,程小雨和童画坐在后座。
程小雨还是头一次坐汽车,有些激动,心情随着车子的速度起起伏伏。
平时来县里得坐公交车,一路上停车上车的人多,到县里得很久。
坐小汽车方便多了。
提前一个半个小时去县里的顾今越几人,目前还在公交车上。
正月份走亲戚的人多,公交车里不但人满满当当,东西也满满当当。
顾今越三人只有一个人有座位。
孔蜜雪站的东倒西歪,人就有些受不住。
旁边老太婆提着的大公鸡拉屎在她脚上了。
孔蜜雪现在就算不如之前那么讲究,眼睁睁的看着那么一坨在她的新鞋上,也恶心的够呛。
“今越,我有些累了,坐你腿上坐一会吧?”孔蜜雪娇声说道。
车上大姨大妈大爷们若有若无的朝着他们看了一眼。
顾今越有些晕车,车上又闷得慌,人就更不舒服了。
刚刚他可是亲眼看到大公鸡拉屎在孔蜜雪脚背上的,他可不想孔蜜雪坐在他腿上。
万一鸡屎擦他身上了怎么办?
顾今越还没来得及反应,童春树就一屁股坐顾今越腿上了。
顾今越的大腿狠狠的一沉,“……”
孔蜜雪:“……”
童春树虚弱道:“我和顾今越一样有些头晕想吐,我坐着休息会。”
他能让雪儿坐顾今越的腿上?
必然是:不能!
不远处一个大娘小声说道:“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本地人,肯定是外地来的知青,这身子骨……”
坐个车还头晕,一点福气不会享。
几人一路撑到县城,挤不过其他人,他们都是最后下车的。
孔蜜雪一下车就找了个位置掏出红色卫生纸擦鞋面上的脏东西。
她这脚上面不知道被人踩了多少脚。
鸡屎都被踩糊在鞋子上面了。
她恶心的够呛,干呕了好几下。
顾今越看着手表,催促她:“好了吗?你快一点!”
孔蜜雪只能暂时作罢。
电影院里有些吃的东西。
顾今越买了三张《卖花的姑娘》的电影票三毛钱。
孔蜜雪买了三瓶汽水,包里还带了不少瓜子和花生。
童春树带了一张嘴,“没想到这大冷天跑出来看电影的人还没少。”
顾今越心里有些遗憾,童画没和他们一起过来看电影。
孔蜜雪习惯性的说了一句,“可惜童画没有和我们一起过来看电影,听说今天这电影很好看。”
童春树道:“别管她了,是她自己不来,又不是我们不带她来一起看电影。”
孔蜜雪叹气,“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们。
要是还能回到过去,像以前那样多好?”
顾今越不耐烦道:“你要是不愿意看电影就回去!”
孔蜜雪委屈,“谁说不愿意看了?”
在京都的时候,她没少和他一起看电影。
那时候童画没时间也没来,但他只会抱怨童画,从来不会用这个态度对她!
几人进去的时候,昏暗的电影院里差不多都坐满了。
一眼过去,基本都是年轻人。
顾今越找到了位置,带着他们坐了过去。
孔蜜雪坐在了顾今越的旁边。
童春树坐在了孔蜜雪旁边。
孔蜜雪将汽水给了他们,还将在家里用报纸包好的瓜子花生拿出来给他们。
孔蜜雪经常和顾今越去看电影,知道他看电影的时候喜欢喝汽水,吃瓜子。
每一次她都安排的妥妥的。
这不禁让顾今越想到了过去,想到了孔蜜雪是被童画故意推给他的!
想到了孔蜜雪早就开始惦记他!
顿时顾今越的火气又上来了,一个用力抓破了报纸,报纸里包的瓜子全都洒了出来。
洒到了顾今越旁边的人身上。
“对不起!我……”顾今越道歉道了一半。
就和‘邻居’对上眼了。
他妈的!
这不是谢颂年吗?
顾今越瞪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谢颂年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碰到了顾司的侄子。
“怎么了?”坐在谢颂年旁边的童画听到这边有争执问了一声。
这一问,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顾今越听到了童画的声音!
猝然惊跳!
他不敢置信的看过去!
坐在谢颂年旁边的女同志不是童画,还能是谁?
童画拒绝和他来看电影,却和谢颂年一起看电影?
顾今越这一刻心脏开始尖锐地疼,整个心脏都在流血。
“前面的!你怎么回事?电影快开始!你站起来干啥?”
后面座位上的人不高兴的提醒顾今越。
孔蜜雪拉着顾今越坐下,这才发现了一旁的谢颂年和童画竟然也在电影院里看电影!
顾今越甩开了孔蜜雪的手,浓黑的眉毛凶恶的拧在一块儿,眼睛直直的瞪着谢颂年!
谢颂年皱眉,宠辱不惊道:“你在闹什么?”
顾今越眼底神色越发阴婺,恨不能将谢颂年给生吞活剥了!
他带着童画一起来看电影,还问他在闹什么?
孔蜜雪眼见周围越来越多的不满的眼神看过来。
拉着顾今越,悄声说道:“现在这么多人,闹出来多难看?”
顾今越恨不得大声吼叫出来,心里委屈心酸的不行。
童画不跟他出来看电影,却跟谢颂年一起来看电影……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她是不是真的看上谢颂年了?
谢颂年替童画打开了汽水, 特意给她放进去了一根吸管递过去。
还有他的黑色的公文包里头装的不是什么文件笔墨。
他从中拿了大白兔奶糖和橄榄桃蜜饯这些东西。
两人似乎并不把碰到顾今越的事当回事。
也只有顾今越一人暴躁的要发狂了。
盛怒中的顾今越眼里只有童画和谢颂年。
但孔蜜雪不一样,她很快就发现了童画身边是程小雨,再远一点,孔蜜雪就看不清楚了。
好歹肯定谢颂年不是和童画单独出来看电影了。
“今越,谢同志不是和童画单独出来看电影的。”孔蜜雪压低了声音说道。
顾今越愣了一下,这才把注意力分到了童画旁边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看过来的程小雨……
顾今越涌到嗓子眼的委屈,下去了一半。
他就知道童画不会这么对他!
“我们换个位置!”顾今越跟谢颂年说道。
谢颂年不待见他,直接按着他的脑袋,把他按回去了。
顾今越恼羞成怒,不过也好歹知道这儿是电影院,不能大声喧哗。
他压低了声音:“我和她的关系你清楚!我跟你换个位置!”
谢颂年声音不大,只有顾今越能听到的程度。
“你今天出门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
你忘了?你们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了。”
顾今越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清醒的认知到他和童画之间隔了一条鸿沟!
“我是假结婚!”顾今越不顾一切的说了出来。
谢颂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在意的收回了目光。
谢颂年什么都没说,但顾今越偏偏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假结婚又如何?
他现在敢说出来吗?
顾今越的身体,大到心脏,小到每一个毛孔都开始疼痛起来。
电影开始了。
顾今越也安静了下来。
孔蜜雪看着顾今越放在膝盖上的手在微微颤抖,心里怨恨又嫉妒。
她既希望童画真的和谢颂年有一腿!
因为这样以来,童画就不可能再和顾今越在一起。
但她又深深嫉妒童画离开了顾今越,还能找到一个更好的!
她恨不得童画永远不如她!
电影开始了,顾今越不看电影,他就看着童画。
谢颂年微微动了一下,遮住了顾今越的视线。
顾今越快气死了!
谢颂年压低了声音,“若是你敢在电影院里闹,我就打昏你,再扒光你的衣服扔到电影院外面。”
顾今越气的心肌梗塞,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这个无耻小人!
谢颂年准备的东西很丰富。
童画和程小雨吃着喝着,也没注意顾今越什么情况。
程卫国倒是察觉到了什么,但有谢颂年,出不了什么问题。
电影放完了。
顾今越猛地站了起来,杵在童画跟前,像个电线杆子一样。
谢颂年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掀翻到了前排座位。
前排的人已经走了。
顾今越腰部被撞到,疼的脸色发白。
但他固执的抬头看着童画的方向。
谢颂年做的这么过分!
童画肯定会心疼他!
肯定会替他讨伐谢颂年!
童画只看了一眼,就跟程小雨兄妹一起离开了。
顾今越狼狈的趴在长椅上,眼眶发红的看着童画的方向。
童春树和孔蜜雪跑过去将顾今越扶了起来。
顾今越追了出去!
孔蜜雪咬紧了嘴唇,急忙也追了出去。
谢颂年在电影院外,打算请他们几个去吃饭,“十二点了,我请你们去吃饭吧。”
童画这次先一步拒绝了,“家里吃的都是现成的,在外面吃太浪费了。”
程家兄弟自然也是这个意思。
今天碰到了顾今越,也确实不是一块吃饭的好时机。
谢颂年便道:“我送你们回去。”
还跟来的时候一样,童画和程小雨坐在后座。
顾今越喊住了她,“童画!”
童画身影一顿,也就耽误了半秒的上车时间。
顾今越扯住了车门,“我有话说!”
“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顾今越固执的看着她。
童画索性道:“你不是看到的吗?”
顾今越脑子乱哄哄的,无法思考。
但他还是抓到了重要的一点,眼里涌出几分耀眼的光亮,“你不是单独和他来看电影的,这说明你不满意他!”
童画看不上谢颂年!
童画道:“我和他目前关系还不熟悉,自然不会单独出来看电影。”
眼下相亲的对象,也会私下接触相处一段时间。
但成功率很高。
顾今越听明白了童画的意思,心中暴怒,不甘,嫉妒,不知不觉气红了眼。
童画关上了车门,“谢大哥,开车吧!”
顾今越喉间哽塞,心中大恸,冲着离开的汽车脱口而出!
“童画!你忘了顾泰和顾美美了吗?”
童画脸色巨变,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顾泰?
顾美美?
童画抓住了身边的程小雨的手,“你刚刚有没有听到顾今越说了什么?”
程小雨觉得童姐的脸色有些吓人,“他……他好像问你还记得不记得顾美美和顾……泰?”
童画脑子嗡嗡地响。
顾今越重生了?
这个意识震惊到童画手用力到指尖发白。
“童姐,你没事吧?”程小雨忙问道。
谢颂年从后视镜中看过去,关心道:“怎么了?要我开回去吗?”
童画道:“不用,我就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就好。”
童画说完闭上了眼睛,人也靠在了程小雨的肩膀上。
脑子不停的转动起来,寻找着顾今越也重生了的蛛丝马迹。
如果顾今越也重生了……
画眼中有着令人心惊的厉色。
而留在原地的顾今越人也傻了。
顾泰和顾美美又是谁?
“今越,顾泰和顾美美是谁?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难道是顾家什么亲戚?
顾今越只介绍过给童画?
没有介绍过给她?
孔蜜雪虽家里条件一般,但心高气傲, 且最不能容忍,又擅嫉妒。
她很不能容忍顾今越再这样不把她当一回事下去。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童春树也有些好奇,这两人他也没听顾今越提起过。
顾今越脑子里一阵晕眩,脑子里浮起一些模糊的画面,却偏偏看不清楚。
顾泰和顾美美……
他也不认识!
他刚刚为什么会对童画说出这种话来?
孔蜜雪担心的问他,“你没事吧?”
顾今越甩了甩头,“我没事。”
童春树道:“那我们去吃饭吧?
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总不能看一场电影就回去吧!”
孔蜜雪跟着说道:“我也饿了。”
顾今越没有反对,就是默认。
三人去国营饭店吃饭。
谢颂年将童画他们送回了红牛大队。
另一边的谢婉玉根本就没找到顾司。
顾司的院子上了锁,人根本不在家。
跑这么远,却扑了一个空。
谢婉玉都快气死了!
“他是去找他侄子了?还是去找童画了?”
国营饭店里,顾今越本打算叫三份面条。
但孔蜜雪说道:“大过年的,吃好一点吧,我来请客。”
童春树眼里一亮,“还是雪儿大方,不像某某人小气的不行。”
夸了雪儿,还踩了顾今越一脚。
顾今越沉着脸看着他,“你一个吃白食的有资格说这个话吗?”
别人的钱财就是他的身外之物!
童春树闭嘴不言了。
孔蜜雪叫了一份锅爆肉,一份红烧鱼,一盘醋溜白菜。
菜的分量很足,足够他们三人吃了。
“喝酒吗?”孔蜜雪问他们,“你们不用顾及我,你们喝你们的,我吃我的饭。”
若是在知青点,顾今越还会怀疑孔蜜雪是在耍什么心机。
毕竟孔蜜雪也不是没有做过。
现在他们在县城,在国营饭店。
顾今越的心情也因为刚刚的事情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再有国营饭店里其他的桌子也都在喝酒。
顾今越也没什么好多想的,“喝!”
童春树也不想输给顾今越,“我也喝!”
孔蜜雪眼中划过一道笑意,嘴里说道:“喝是可以喝,但不要喝的太多,我一个人可照顾不了你们两个人。”
童春树吹嘘道:“我酒量好,喝一瓶也不会醉!”
顾今越嗤笑一声。
童春树心里恼火,认为他是故意在雪儿面前不给他面子。
他年纪小酒量可不小!
待会好好给他一个教训!喝的他喊爹!
孔蜜雪买了一小瓶二锅头。
但对伤心过头要借酒消愁的顾今越来说完全不够。
顾今越自己去买了两大瓶白酒回来。
让童春树陪他喝。
童春树:“……”有点怂。
顾今越不管不顾地给他倒,“痛快的喝!喝完了我去问问她,谢颂年哪点比我强?”
童春树:“……”
人家谢颂年好像哪点都比顾今越强一点……
童画若是真能跟人家好,他觉得也行。
到时候他就能有一个开着吉普车的军官姐夫了!
想想也挺威风的!
“你怎么不说话?”顾今越问他。
童春树要加菜,“你要是再加一盘花生米,我就说?”
顾今越直接让孔蜜雪去加了一盘花生米。
童春树很守信用的说道:“你没听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你是我的朋友,肯定是要比谢颂年优秀几分的!”
顾今越:“……”
这说的他都没自信了。
“你说一说我哪一点比他优秀?是相貌?还是才华?”顾今越闷了一口酒,脸上已经上色了。
童春树也和他差不多,一个两个的脸上都成了猴子屁股。
“都比他优秀!我童春树的朋友怎么可能不优秀?”童春树笃定的告诉他。
顾今越听着不对劲,是他想听的话,但是怎么都不对味!
不对!
顾今越坚持要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我比他优秀在哪?”
孔蜜雪已经把花生米端回来了。
童春树就着花生米吃上一口,嘎嘣脆!
再抿了一口酒,咂吧了一下嘴,就是这个味!
“你比他年轻,他三十岁了,都还没娶上媳妇,老光棍一条,哪能比得上你?”
顾今越就着他的话下酒。
被童画打击回去的自信,又回来了!
童春树吃了几口花生米,“要不是他爸是师长,他能是营长?
我大哥比他小不了几岁,才是排长!”
顾今越猛点头,“说的对!没错!”
“我和他就不一样,我从来不靠家里!
我在厂工会还是一个小干事!”顾今越骄傲的说道。
童春树抿了一口酒,吃了一大口锅爆肉,咬断外面一层酥脆的外皮后,酸甜的口感瞬间就打开了味蕾。
外酥里嫩的肉香味全部在唇齿之间,却又能做到一点都不油腻。
这是他下乡之后,吃到的最美味的菜。
“就是,咱们都是靠自己。
我们要是都像他一样靠家里,我们也是一顶一的出息!”
孔蜜雪:“……”
真是一个敢吹,一个敢信。
不过也好!
使劲吹吧!
使劲喝吧!
顾今越从未像今天这样,看童春树这么顺眼!
“你比你二哥会说话,我相信你!”顾今越和他干了一杯,一口喝干净了。
童春树也喝高了,握着他的手,动容的说:“虽然我是骗你的,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孔蜜雪嘴角上扬,眼底划过了得逞的笑容。
一顿饭后,都快点两点了。
现在天气四点多就开始暗下来。
他们若是这个时间赶回去,还是来得及的。
但孔蜜雪又怎么会错过这次机会?
孔蜜雪花了‘重金’请人帮忙,把顾今越和童春树送到招待所去了。
他们来县里的时候,孔蜜雪怕有什么出乎预料的事耽误回来,所以开了介绍信。
她一向都是心细,凡事做足了准备。
开了两间房。
她自然是和顾今越一间房。
他们是夫妻。
她手里还拿得出结婚证明。
顾今越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喊着童画的名字。
孔蜜雪看着他,眼底神色阴森,嫉妒之火燃烧着,一个没忍住,狠狠的在顾今越脸上死死掐了一把!
顾今越疼的叫唤出来!
孔蜜雪才吓了一跳松了手。
好在顾今越并没有醒过来,嘴里又说了很多话。
孔蜜雪凑了过去。
这次不光听到了童画的名字。
还再次听到了顾泰和什么美美的名字。
再仔细听了听……
孔蜜雪的脸色逐渐变了变,眼中神色阴毒起来,恨得咬啐了一口牙。
顾今越说什么顾泰和美美是他和童画的儿子女儿?
这点孔蜜雪肯定是不相信。
童画怎么可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给顾今越生孩子?
还一生就是两个?
但——
孔蜜雪怀疑他们俩个不要脸的下贱东西早就做了床上的勾当!
不然顾今越怎么会想到童画给他生孩子?
孔蜜雪恨得牙痒痒!
这一次,顾今越醒过来的时候,再没有第一次的好运。
孔蜜雪身上的斑斑痕迹,还有被褥上几滴鲜血刺激的他直接昏死了过去!
孔蜜雪还没来得及发挥……
等顾今越再次醒过来,孔蜜雪不在屋里了。
顾今越想到了醒过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是不是只是做梦?
他掀了掀被子,发现自己一件衣服都没穿。
脸色瞬间又白了。
不是做梦!
他真的和孔蜜雪做了真夫妻!
顾今越起身之后,身体一软,又栽了回去。
孔蜜雪提着午饭回来,看到顾今越醒过来了,脸上红云密布,“你起来了……”
顾今越心里恨意在翻滚着,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一个女人!你还要不要脸?
你怎么这么放荡!下贱!
我告诉你孔蜜雪,是你自甘下贱白给我睡的!
我不会对你负责!我不会要你的!”
不怪顾今越这么生气,这么恨,孔蜜雪在他这儿可是有前科的人。
顾今越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保不住自己的贞操!
孔蜜雪煞白的脸就这么看着他,泪水不停的在脸上滚落。
“我没有……”
顾今越已经把她当成了这辈子最恨的人,她已经不止一次爬他的床了。
“孔蜜雪,你是我见过的最下贱的女人!”
孔蜜雪听了他的话,心里那点的心虚和内疚,再无痕迹。
“是!以前我是做过一些事情,让你瞧不起我!”
“但你扪心自问,昨天……昨天的事怪我吗?”
“是谁买的酒?是谁一个劲的要喝酒?”
“我没有劝你不要再喝吗?我反复说你们两人喝醉了,我没办法收拾残局!”
“可是你们听我的了吗?”
孔蜜雪赤红着一双眼睛,愤怒的朝着他吼:“昨晚上你把我当当成童画了!”
“你口口声声喊我童画!把我当成了她!”
“你以为我就没有羞耻心吗?”
“你以为我愿意吗?”
孔蜜雪哭的伤心绝望,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掉。
顾今越扶着剧痛的额头,对方的话他无法反驳。
断断续续的记忆里,确实是他非要和童春树一起喝。
孔蜜雪也确实阻止了他们,但是没有阻止住。
“你为什么不让我和童春树一起住?”顾今越烦躁愤怒道。
孔蜜雪难过的说道:“童春树喝多了就睡觉,而你喝多了就往外跑,要去找童画……”
“我能怎么办?让你一个人喝醉酒跑出去冻死在外面吗?”
顾今越心中急怒悔恨, 种种强烈的情绪让他的身体更为难受。
“你以为我没有拒绝吗?”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再喜欢你,我也有羞耻心!”
“你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
“我恨不得想死!我恨不得杀了你!”
孔蜜雪忽然像个疯子一样,冲到顾今越跟前,狠狠的给他一耳光!
尖锐的指甲对着他的脸挠了好几下,留下一道道血痕!
她不管不顾的对着他拳打脚踢!
顾今越被她打懵了,抓住她的手腕,恼怒道:“你疯了吗!”
孔蜜雪愤怒又伤心,难受又痛苦,“是!我是疯了!被你这混蛋逼疯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喜欢你有错吗?”
“我爱你有错吗?”
孔蜜雪蹲在了地上哭的声嘶力竭。
顾今越心里越发复杂,他不知道该怪谁。
他也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孔蜜雪,他该作何回应。
另一个房间的童春树抱着带血的被褥。
他醒过来的时候……怀里躺着一个人。
他半天没回过神,有些难以置信。
他虽然心里有雪儿,但也从未想过现在发生什么。
雪儿还是顾今越的妻子。
他还没有那么无耻!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童春树有些无措,也有些窃喜。
雪儿和顾今越真的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
正在童春树拼命的想着怎么让顾今越和雪儿离婚时。
隔壁屋里传来的争执的声音。
童春树脸色一变,难道顾今越发现什么了?
犹豫再三,童春树觉得自己是个男人。
如果顾今越真的知道他和雪儿发生什么,他得承担责任!
不能让雪儿一个人去承担!
到了隔壁房间。
童春树发现顾今越神色颓废阴郁,雪儿瘫坐在地上。
童春树眼里划过心疼之色,地上这么冷,坐地上不得冻着她?
孔蜜雪被童春树扶了起来。
“顾今越,你有什么事……”童春树鼓足了勇气想说出来。
被孔蜜雪打断了他的话,“这事和你无关,是我们夫妻自己的事。”
童春树有些错愕,难道不是顾今越发现他们昨晚的事了?
“可是……”
孔蜜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深深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可是!”
童春树明白了,顾今越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那他们吵什么?
“先回去吧!”孔蜜雪面上带着伤心和难过,很是失望的样子。
顾今越以为孔蜜雪会趁机告诉童春树他们已经假戏真做,好坐实他们夫妻的关系。
童春树是童画的弟弟,他知道,就等于童画知道。
一旦童画知道这件事……
顾今越不敢去想。
回去后,孔蜜雪找了一个机会,单独和童春树说话。
孔蜜雪说道:“昨晚的事,你当做什么都发生。”
童春树急了,一把拉住她的手,“那怎么行!
什么都发生了,怎么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也不是那种做了不负责的人!”
雪儿把第一次给了他,他肯定要给雪儿一个交代的!
“你要怎么负责?我是顾今越的妻子,你是想背上通奸的罪?
还是想让我背上破鞋的名声?”孔蜜雪反问他。
童春树急切的说道:“顾今越又不喜欢你,他还喜欢童画!
我把他们撮合起来不就行了?
他……他也不一定会怪我们!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意外吗?”
孔蜜雪心中恼怒,暗暗咬牙,“如果是你,你能容忍这种事?”
“如果他不理解呢?你和我去下农场?”
“还有你别忘了,当初就因为童画和顾今越的婚事缘故导致你爸当不上副厂长。
现在再出你这种事,你爸会被顾今越他爸整死的!”
童春树神色犹豫起来,她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那……那怎么办?”
孔蜜雪这才说出来:“他以为昨天晚上圆房的是我和他。”
实际上,昨天晚上不管是顾今越,还是童春树。
他们三人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今越醉的跟死狗一样!
不管她怎么倒腾,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至于童春树,她本来就不想和他发生什么关系。
她看不上童春树。
但现在童春树对她时冷时热的态度又让她耿耿于怀。
所以才故意耍了一招,让童春树以为他们生米煮成了熟饭。
实际上,那些血都是她割破了自己手臂流的血。
身上那些痕迹,也是她自己掐出来的。
童春树和顾今越都是生瓜蛋子,两人也如她所想,都没怀疑。
“你要是不想害我,不想害了你自己和家里人,就把昨天夜里的事都忘了吧。”
孔蜜雪走了之后,童春树又愣了半天。
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孔蜜雪的想法去做,他现在还没办法保护她。
更没办法和顾今越他爸对抗。
只是,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
童画昨天夜里也是辗转反侧,回忆着重生后顾今越的言行。
确认顾今越应该没有重生,否则早就和孔蜜雪亲亲我我了。
哪里会被她坑到乡下来吃苦遭罪。
但顾今越为什么会知道顾泰和顾美美的名字?
童画对这两个孩子的感情,前世就已经耗尽了。
当他们称呼孔蜜雪妈妈,把她贬的一文不值时,她就已经没有孩子了。
这一辈子,他们也不会出生。
这两个名字,对她不再有任何意义。
童画觉得很好。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好像又冷了许多。
屋檐下的冰凌在稀薄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童画在大队部打电话。
但涂雅丽给她留的电话,这几日都没有打通。
前世涂雅丽就是正月出的事。
上次童画就提醒过涂雅丽。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现在又联系不上,就更担心了。
京都
正月里拜年,谁家也不例外。
王芳夫妻带着童春雷兄弟来了王归仁的家里。
王归仁对童春雷这个外甥还是很欣赏的,问了他很多在部队的事。
王芳很骄傲,童大来与有荣焉。
饭桌上,王芳对一直不说话的涂雅丽,不满的说道:“我们来了到现在,你一直拉长了脸什么意思?”
涂雅丽性格一直这样,王芳这样纯属就是挑衅。
“什么人来,我就给什么脸,如果你猜到了什么,也不要怀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涂雅丽也不客气。
王芳没想到涂雅丽当着她长子的面也这么不客气。
他们没有儿子,以后还不是要靠她儿子养老?
而她儿子里面最有出息的就是老大。
以前涂雅丽对王芳家老大的态度不错。
这就给了王芳一种错觉,涂雅丽讨好她家老大,为的就是以后给她养老送终。
王芳愤怒道:“涂雅丽!你什么意思?
我带着孩子来给你拜年,我们还来错了不成?
归仁!你就看着她这么欺负你姐?
给脸子给你大外甥看?”
王归仁说道:“姐,雅丽性格一直就是这样,你那么说不是为难她吗?”
王芳火气十足的说道:“春雷几年不回来,一回来我就带着他来给你们拜年!
难道春雷还没资格得她一个好脸子?”
她要把之前在涂雅丽跟前受到的屈辱还回去!
她可是有儿子撑腰的!
不像涂雅丽这个不下蛋的老母鸡,以后死了都没人管。
她肯定不会让她儿子去管涂雅丽的死活。
涂雅丽把饭碗一推,“行,你看我不顺眼,我就不坐在碍你们眼了!”
涂雅丽回了房间。
王芳愤愤的拍桌,“真是反了她了!”
童春雷叹气,“妈,你真是误会舅妈了,舅妈就是这个性格,不是不欢迎我。”
童春雷了解他妈,方才他要是当着舅妈的面这么说,他妈会更生气。
所以刚刚才没有说话。
“这么个恼人的性格还不是你舅舅惯出来的!
要是你舅舅给她一天三顿打,看她还是不是这个性格!”王芳特意拔高了声音,故意说给屋里的涂雅丽听。
王归仁面色不悦,“好了,吃饭吧。”
屋里的涂雅丽听着门外的动静,将抽屉里的药瓶拿了出来。
她这些年吃的药被陆续换成了一些抗凝的药片。
例如低分子肝素,阿替普酶……
这些药长期下来,极容易在刺激之下诱发脑溢血。
她没有再抱着侥幸。
她家出事肯定是和王归仁有关。
王归仁留着她,跟涂家剩下的财产有关。
曾经她和王归仁之间也是有过一段很恩爱的时光。
她家出事之后,她担心过王归仁会不会和一些人一样换了一副嘴脸?
那段时间里王归仁却对脆弱的她更好了。
每天都早早下班陪她。
和她一起做饭。
饭后一起散步。
涂雅丽提过离婚,以现在王归仁的身份,可以再娶一个小官的女儿,生几个孩子。
但王归仁拒绝了。
她当时很感动,觉得自己的眼光很好。
找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男人。
涂雅丽因为王归仁,对王芳一家人多有忍让。
无论王归仁怎么补贴童家,她都没有说过任何话。
直到有一次,她回来的时候,在门外听到王芳劝王归仁在外面找一个小的,把孩子偷偷生下来。
王芳说的很动听,说什么她是王归仁亲姐姐,一心都是为了他好。
不会因为一点钱财就希望弟弟绝了子嗣。
王归仁当时也很感动吧?
如果他没有孩子,他的东西,都会留给他姐的孩子。
他姐却没有心动,把姐弟之情看的比钱财更重要。
王归仁相信了,涂雅丽没有相信。
旁观者清,她更怀疑王芳是在试探王归仁外面有没有孩子。
一旦王归仁的答案和王芳想的不一样。
涂雅丽可不认为王芳能眼睁睁的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
那次之后,涂雅丽对童家的态度一落千丈。
再也没有去劝王归仁过继童家的孩子。
真正让她心里产生怀疑的是王芳家里被偷的时候。
王归仁生气愤怒的样子出乎她的意料。
按她的想法,王芳的丈夫只是车间主任,工资再高,他也是要一家老小的。
王归仁再补贴也有限。
不至于就让王归仁亲自去了好几趟派出所,连市公安局都跑了好几趟。
涂雅丽心生怀疑,就去了一趟派出所打听。
她这个思想委员会副部长夫人的身份还是有点用处的。
童家报失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童家条件比现在很多家庭都好些,但在涂雅丽眼里又算不得什么。
在王归仁眼里应该更算不上什么了吧?
偏偏王归仁为这件事操了不少心思。
那段时间黑市风声鹤唳,抓了不少人。
唯独让涂雅丽惦记上的是童家主卧被挖了好几个洞。
笔录上说的是一些旧衣物。
涂雅丽并不相信。
童家藏了东西。
这些东西见不得光。
或许还跟王归仁有关。
看王芳夫妻死了全家似的脸色。
或许他们已经把这些东西当他们自家的了。
王归仁见不得光的东西没有特意隐瞒过她。
唯独童家失窃的事,王归仁隐瞒了她,骗了她。
到这儿,涂雅丽还不愿相信王归仁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直到她去童家过继童画的那一天。
王芳脱口而出的那些话。
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
童家藏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涂家的东西。
当年抄涂家的时候,王归仁还没有上位。
涂家的东西不管是走正常渠道,还是走不正常渠道,都落不到王归仁的手里。
除非王归仁和人里应外合,对方给他的‘谢礼’。
房外,桌上都已经吃完了。
涂雅丽还没有出去。
“哪有一个女人的样子?
你到底娶她回来是干什么的?
不能生孩子,连家里活都不做!”
王芳做出生气愤怒的样子,对涂雅丽特别的不满。
王归仁扶额道:“她最近身体不好,你们就各自退一步,不要吵了。”
王芳火冒三丈道:“怎么退?
我还不够退吗?
我连最宝贝的女儿都给她了!
她还想怎么样?”
王归仁对他大姐的脾气实在有些头痛,“我回头会跟她说一说的。”
王芳愤怒道:“说什么说?她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反悔了!我不把童画过继给你了!
她这副态度,我女儿过继过来岂不是要受她的欺负?
那可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可舍不得她一个养母欺负。”
王归仁面色冷淡下来,皱眉看着她,这才知道她大过年无理取闹的原因。
“姐,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把童画过继给我?”
童大来听到这一句,也看了过去。
他也好奇,一个女儿而已,反正要嫁出去的!
过继出去也没什么区别吧?
王芳心里暗暗啐了一声,还不是因为童画这贱人不是我亲生的!
她面上带着伤心难过,“当然是因为我儿子有三个,女儿只有一个了,我舍不得。”
在场的人童春雷有些相信,但其他人都不相信。
“过继的事情已经说定了,我会找机会让童画回城把这件事办了。”王归仁深深地看着她,直接定下来了。
王芳没想到适得其反了,有些急了。
童大来拉住她,没看小舅子生气了吗?
真是的!
为了一个女儿得罪小舅子划算吗?
王归仁一边倒的态度惹怒了王芳。
认为他有了女人就忘了亲人!
王芳更加嫉妒涂雅丽。
晚间童家一家也没走,住在了王家。
饭后,一家子坐在客厅说话。
王芳看着神态闲适优雅的涂雅丽,心里嫉妒又恼火。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一个不能下蛋的老母鸡?
只配给人炖汤的份!
王芳端着端庄之色,表现的全然为她好的样子。
“雅丽,虽说你要过继童画,但归仁到底还是要有一个儿子传承家业的。”
“童画是个姑娘迟早都要嫁出去,你过继她可是屁用都没有。”
涂雅丽看着一屋子安静的人,神色平淡的问:“你有什么想法?你再白送我一个儿子?买一送一?”
王芳听着对方的话,把她儿子当做白送的便宜货了?
真想一巴掌扇死涂雅丽!
可她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三个儿子也不多,虽然比你是强了一点。”
“我希望归仁能在外面找一个女人生下孩子,到时候抱到你的身边来,就当做是你生的孩子。”
王芳也是女人,知道怎么做才能刺激到一个女人。
涂雅丽和他弟弟感情至深,她肯定受不了这种做法。
王归仁眸色微微一动,“不要胡说。”
王芳道:“我可没有胡说,你可是我们王家最有出息的一个!
要是你没有后代,断子绝孙,我以后怎么面对爹娘?”
王归仁沉着脸说道:“不要再说了!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王芳否认道:“这怎么能一样?男人还得有自己的血脉才行。”
“弟妹!你说呢?”王芳不怀好意的看着涂雅丽。
王归仁恼火的说道:“你不要听我姐胡说八道,我要是早想孩子,早就生了,何必等到现在?””
童家几个小辈已经默默回房了,这个话题他们不适合参与。
童大来觉得王芳今天是故意戳涂雅丽的肺管子。
涂雅丽最在乎的不就是王归仁吗?
王芳居然建议让王归仁去外面找小的生孩子?
虽说童大来知道王芳是故意这么说的,未必是真的希望如此。
可涂雅丽不知道……
“弟妹,我可不是为了和你作对,我是真的为了你们好……
谁家的孩子,都不如自己养大的孩子亲。”王芳故意以言语相激。
她弟弟不是说涂雅丽最近身体不好?
最好能气死这个贱女人!
王归仁担心的看着涂雅丽,怕她受到刺激。
涂雅丽没有如他们想象的暴跳如雷。
淡漠地看着王芳,仿佛在看跳梁小丑,眼中的潜台词仿佛是:你算老几?管我家的事?
王芳跳脚道:“归仁,你今天给我一个准话!
你到底要不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王归仁沉着脸说道:“姐,你不要再插手我和雅丽的事了。”
王芳怒道:“我不插手能行吗?我再不插手,我们老王家都要断子绝孙了!”
王归仁和王芳起了争执。
涂雅丽打断他们的话,“我可以同意让外面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王归仁先反应了过来,震怒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王芳提起这件事是要给涂雅丽难堪,给她一个下马威!
可不是真的让她弟弟在外生孩子。
真要生了,她家孩子还继承什么?
王芳很快又冷静下来,涂雅丽一向是个不聪明的,眼下不过在虚张声势,觉得她弟弟不会答应才同意下来。
王芳冷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先和我弟弟办了离婚。
不然你要心怀嫉妒,故意拿着这事去举报我弟弟生活作风问题怎么办?”
王芳自认为准确的拿捏了涂雅丽的软肋。
或许涂雅丽真的愿意让别的女人给王归仁生孩子。
但涂雅丽绝对不会同意跟王归仁离婚。
涂雅丽神色迟疑。
她看得出王芳在虚张声势。
但如果真的能离婚呢?
王归仁本性理智冷静,心头的郁气和怒火却不受控制。
涂雅丽居然真的在考虑和他离婚?
看来她是信了王芳之前说的话……
最近涂雅丽哈欠连天,有嗜睡头痛和短暂性视力障碍的情况出现。
这种情况下,若是刺激过渡就会脑溢血。
抢救都来不及。
他算计好了一切,却算漏了涂雅丽的反应。
涂雅丽对他姐让他找别的女人生孩子的事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暴跳如雷。
王归仁不知道涂雅丽早就亲耳听到过这件事。
这事对涂雅丽已经产生不了什么刺激。
“只要他同意,我不反对。”涂雅丽的回答没有出王芳的预料。
却出了王归仁的预料,他不相信涂雅丽对他们离婚的事会这么淡定。
“我不同意!”王归仁深深地看了一眼涂雅丽,转身回了房间。
房门摔的震耳欲聋!
涂雅丽望着他气呼呼的进了屋,冷冷的一笑。
王芳恼怒道:“你就仗着我弟弟对你情深义重!
你要是个感恩的,你就应该主动张罗这些……”
涂雅丽不不想听王芳的废话,拿着包离开了这个让她厌恶恶心的家。
王芳追问,“这大晚上的你去哪?你一个女人要不要脸了?晚上还出门不着家……”
涂雅丽到了门口,又忽然回来了,对着王芳的脸狠狠的扇了两耳光!
王芳气的炸了毛,抬手就要打回去!
涂雅丽抓住了王芳的手腕,狠狠的摔了下去。
“你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回头就往童大来的床上送几个小寡妇。
你不是说你三个儿子不算多?我让你多几个儿子叫你妈!”
童大来猛地抬头,还有这好事?
王芳气的拍腿大叫,“丧良心了!丧良心了!
王归仁!你快出来听听你女人在说什么东西!
她欺我辱我!没拿你当回事啊……”
王归仁在房里听到涂雅丽发飙,找王芳的麻烦,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王归仁不得不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闹成一团的妻子和大姐。
“你们就非要今天闹吗?”
王芳看到她弟弟终于从屋里出来了。
仿佛看到了给她撑腰的靠山。
王芳指着涂雅丽,双眸含着怨愤和羞辱之色。
“归仁,你今天要是不打她,!
不给她一个教训!
不给我一个交代!
你就不是我弟!
我以后也不是你姐姐!”
涂雅丽眼中掠过一抹凌厉之色,“王归仁,你姐要是不跟我道歉,我就和你离婚。
咱们这日子也不用过下去了,你去找多少小情人,生多少孩子都行啊!”
王芳听的气血一阵阵的往脑子涌。
是她被涂雅丽打了!
还让她给涂雅丽道歉?
“归仁!你给我打她!打死这贱人!”王芳双眸充血,愤怒的大吼。
涂雅丽勾唇冷笑,“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头,除非他夜里不睡觉,否则总有一天我会用绳子勒死他!”
王归仁瞳孔微微一缩,目光沉沉的看着涂雅丽。
涂雅丽抱着双臂,冷冷的看着他,“我对你的家人已经够有容忍度了。
除了没有给你们老王家生一个孩子,我在其他方面可没有对不起你王归仁。
我不止一次跟你提过离婚,是你不同意,可不是我涂雅丽纠缠你。”
王芳恼火道:“你断了我们王家的根就是比天大的错!”
“我弟弟对你情深义重,为了你,连孩子也不要!
为了你忍受着别人背后的嘲笑!
你为了他做了什么?
你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嘲讽没有儿子,你又做了什么?”
童大来试图劝道:“小芳,他们……"
王芳愤怒的对他怒吼,“你给我闭嘴!这是我们王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童大来脸色冷了下来,“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芳气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一声大吼,“他是我亲弟弟!怎么和我没有关系?”
童大来神色不耐道:“你是他姐,又不是他妈!”
王芳气不过上去扑打童大来,她笃定童大来当着她弟弟的面,不敢对她动手。
童大来也确实不敢还手,但心里对王芳多了很多怨气和恼恨。
王归仁黑着脸,生气道:“你们夫妻要打架吵架,回你们自己家去打!去吵!”
童大来将王芳拉着去了房里。
客厅里只剩下王归仁和涂雅丽。
王归仁目光深沉又温柔,“雅丽,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明天就让他们回去,我也会让她跟你道歉。”
涂雅丽神色安静的看着他,“希望你说到做到。”
王归仁见她还是要走,“你去哪?”
涂雅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他说道:“明天我回来的时候,希望能听到她跟我道歉,否则你就别怪我跟你闹!”
涂雅丽越是生气,越是计较,对王归仁来说她知道真相的可能性就越低。
原本因为涂雅丽的反应而怀疑的王归仁放松了警惕。
“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出去。”
“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外面有个房子。”涂雅丽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王归仁不放心的追了出去,只看到涂雅丽把他的车开走了。
被童大来拉到房里的王芳,气的一口咬住了童大来的手背。
童大来疼的倒抽一口气,抓住王芳的头发,很快就制服了她。
反剪住她两只胳膊,将她的脑袋按在桌子上。
王芳被按住了脑袋,却没有被按住嘴巴。
她拼命大叫:“老大!老二!你们过来!你爸快把我打死了!”
童春雷兄弟急忙从房里出去,想去看看他们爸妈发生了什么事。
王归仁回来了,“你们回房去,大人的事情,你们不要插手。”
两兄弟心想舅舅不会不管他妈,就回房间了。
王归仁进了房间,神色平静,目光冷静,却有一股子压抑感。
童大来见进来的是小舅子,不得不松开了手。
王芳见有人撑腰了,指控道:“他当着你的面就敢打我!还……”
王归来的一个眼神,就让她停住了嘴。
“等她明天回来,你去跟她道歉,直到她原谅你为止。”
王芳气的眼前有些模糊,整个人都要爆炸的感觉。
“你让我跟她道歉?她刚刚打了我两巴掌!
还说要给姐夫送几个小寡妇!让我多几个儿子!”
王归仁神色平静,一股子压迫感扑面而去,“不是你先去挑衅她,让人给我生孩子,她会那么对你吗?”
王芳又委屈,又生气,“我可是你亲姐,你为了你媳妇就这么对我?”
王归仁说道:“如果你不道歉,以后也不要上我家的门了。”
王芳无法压抑的震惊之色扭曲了整张脸,“你为了一个外人,不认我这个亲姐?”
王归仁目光冷静到了极点。
但静水流深,有时候越平静,反而越可怕。
“姐夫,你好好劝劝她想想清楚。”王归仁对童大来说道。
童大来之前就觉得不对劲,才故意找王芳吵架,把人拉到了房里。
不管王归仁心里是怎么想的。
一个男人能容忍一个女人不生孩子。
说明这个女人对他十分‘重要’。
王芳上赶着和涂雅丽杠上,明摆着是被虐的份。
要不是他把王芳拉到房里来。
王芳不但会被当场下面子。
还会让小舅子被迫做选择,下不来台。
可恨王芳不识好歹,还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我看你弟弟可没跟你开玩笑,明天等弟妹回来,你好好给人道个歉。”
王芳脸色扭曲起来,“他连个孩子都没有,我就不相信 ,他还真敢和我断绝关系。”
童大来冷笑道:“随便你!”
童大来不再劝,因为他知道王芳肯定会想得通。
王芳见他没说几句就不管她,心里是火上浇油。
睡觉的时候,越想越气,一脚把童大来从床上踹了下去。
童大来连续被踹下去两次后,就抱着枕头去儿子住的房间挤去了。
王芳见状就更生气了。
大过年的,又不是在她自己家。
再闹起来,她弟弟只会更生气。
王芳在床上辗转反侧,怨恨涂雅丽这个贱人不识抬举。
恼火王归仁不把她这个唯一的姐姐放在眼里。
就算想要涂家的财产,也没有必要陪这个女人浪费这些年吧!
次日王芳起来的时候,眼眶发青。
如童大来所料,王芳自己想通了。
早上起来,王芳做了鸡汤面。
但涂雅丽早上没有回来。
涂雅丽在自己的房子里。
上午,童画的电话也终于打通了。
听到涂雅丽的声音,童画终于松了一口气。
按照前世的轨迹,昨天就是涂雅丽的死期。
而现在涂雅丽还活着。
“舅妈,新年快乐。”
涂雅丽听到童画的声音,清冷的脸色柔软下来,“画画,新年快乐。”
童画问道:“舅妈你这几天休息的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涂雅丽眼底微微一闪,当初就因为童画反复让她去医院检查身体,她才查到了药的身上。
童画应该无意中听到了王芳和王归仁的算计,所以特意提醒她的。
“过年前刚去过一趟医院,我身体没事。”
在查到药的事后。
涂雅丽对童画身上流着的王家人血液,已经彻底不在意了。
过继后,她会把画画当做亲生女儿对待的。
童画打了电话,也就放了心。
“舅妈,我最近听说一件事。”
“什么事?”
“我听说舅舅给孔蜜雪汇了两百块钱,但孔蜜雪没有给童老二他们。”
涂雅丽知道王归仁往乡下汇了两百块钱的事。
“也没有给你?”
童画无奈道:“我上次挂了舅舅的电话,没听他的话,惹他生气了,这些钱肯定不会有我的份。”
前世,王归仁还曾说过是因为孔蜜雪像舅妈,所以他才会对孔蜜雪特殊照顾。
反正她当时是信以为真了。
现在她觉得孔蜜雪和舅妈相似的地方应该是性别?
涂雅丽挂了电话后,立马就去邮局给童画汇了两百块钱。
然后再回了家。
一家子的人都在等她回来。
王芳一上午等在等涂雅丽‘这一巴掌’打下来。
若是涂雅丽早点回来,她歉道完,早死早投胎。
偏偏涂雅丽一直到快中午才回来。
她一上午的心情都极为焦躁烦闷。
有心想让自己两个儿子先回家。
不想让自己在两个儿子面前丢人。
可连这,王归仁都没有同意。
王芳心里怨上了王归仁。
“雅丽,你回来了!”王芳主动站了起来,还去泡了一杯茶给她。
寓为端茶倒水认错道歉。
“昨天我是吃菜吃醉了,胡说了很多话,是我的错!”
“我不该提起那些事,也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
“是我的错!我给你道个歉!”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这糊涂蛋计较!”
涂雅丽讽刺的看着她,“你吃个菜还能吃醉了,也真是了不得的本事。”
王芳自认为自己已经很给涂雅丽面子了。
涂雅丽要是还想和她弟弟过下去,就不可能把她这个大姑姐往死里得罪。
但现在涂雅丽的态度,让她心里的笃定迟疑起来。
“我是一时冲动,以后我肯定不再啰嗦,你们夫妻的事情我也不掺和了。”王芳口干舌燥的勉强笑道。
涂雅丽嘲弄的看着她,“你不是说我断了你们王家的根吗?”
王芳咬紧了牙齿,忍的都要吐血了,还要赔笑道:“我的孩子也是王家的血脉,断不了!断不了!”
涂雅丽的目光带着十成十的讥诮与不屑,“你不是说我是不下蛋的老母鸡?
你不是让我和他离婚?
你不是让我给他别的女人腾位置?
你不是想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为你们王家延续血脉?”
这一声声的奚落就像一巴掌一巴掌抽在了王芳的脸上。
王芳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整个人脸色涨红的像知大虾。
她看向王归仁,试图让他看看涂雅丽这个女人是有多么过分。
王归仁漆黑的眼睛,神色冷静的看着她,冷静到接近冷酷。
王芳心中的希望彻底没了,一口血哽在了喉间。
她狠狠的打了自己嘴巴几下,咬牙道:“是我错了!是我不会说话!我打嘴!我有错!”
这一刻涂雅丽将王芳的骄傲,一寸一寸的碾碎。
童春雷有些看不下去了,“舅妈,舅舅,我们也该回家了。”
涂雅丽道:“等一下!”
童春雷目光沉沉的看了过去,“舅妈,你还有什么事吗?”
涂雅丽目光落在王归仁身上,“你给你外甥汇过两百块钱吧?”
王归仁没有孩子,他在童家孩子身上花再多的钱。
涂雅丽都没有管过。
王芳心中微微动容,没想到私下她弟弟还这么关心她儿子。
至于涂雅丽……
王芳极为怨毒凉薄的的目光嘲弄的扫了她一眼。
今天她受到的羞辱,迟早有一天,她会讨回来!
而且是加倍的讨回来!
王归仁神色不变,只看了一眼童春景,“对,我担心他们在乡下日子不好过。”
童春景没有错过他舅舅的目光,但他没有领悟到什么意思。
他现在还在迟疑,要不要把孔蜜雪独吞了这笔钱的事说出来。
如果这件事说出来,孔蜜雪怕是无法交代吧?
涂雅丽目光质疑的看着他 ,“那你为什么汇给孔蜜雪?”
王归仁神色如常道:“他们都是一起的,汇给谁都一样。”
任凭王归仁说的再坦然,涂雅丽还是质疑了。
“两百块不是小钱,你汇给一个外人?”
王归仁解释给她听,“孔蜜雪的母亲和王芳关系极好。
孔蜜雪和童画的关系也极好。
他们几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她也不算什么外人。
而且男同志管钱总是容易乱花。
女同志管钱要有分寸一些。”
涂雅丽嘲讽的问道:“就是她背后搞鬼,婚礼上撬走了童画以前的未婚夫吧?”
王芳哪里容忍得了涂雅丽这么说雪儿,“童画的事和雪儿有什么关系?”
“她和顾今越在一起也是在童画退婚之后,阴差阳错才在一起的。”
王芳给童春景使了一个眼色,“老二,你不是在乡下吗?你说给你舅妈听!”
童春景支支吾吾起来。
王芳恼怒道:“你倒是说话!”
涂雅丽冷笑道:“你们这一家子还真是奇奇怪怪的。
不管童画和她未婚夫是怎么回事,孔蜜雪牵扯其中是事实吧?
孔蜜雪最后和童画未婚夫结婚了是事实吧?
你们作为童画的家人,居然一点都不在意?”
王芳道:“我们再在意,也得讲理。
凡事逃不开一个理字!
我也是看着雪儿长大的。
她是什么人,我还能不了解?
其实如果你只是想过继一个女儿。
你也可以把雪儿过继回去。
她心思细腻,善解人意,比童画听话。”
王归仁忍不住打断她,“荒唐!”
“孔蜜雪是遗腹子,是她妈唯一的女儿,你还要把人家唯一的女儿过继出去?”
王芳:“……”
这点王芳没法反驳。
明面上可不就是这样吗?
童大来忍不住看了一眼王芳。
别的不说,王芳对他女儿,还真是怪好的!
连过继给她弟弟,她都想到雪儿。
涂雅丽奇怪的看着王归仁,“孔蜜雪和童画的未婚夫结婚是真的吧?
你这个当舅舅的不但不替童画出头。
还将跟她未婚夫结婚的女人当做自家小辈照顾?
这可不是你王归仁能做出来的事。”
王归仁对自己人护短,且睚眦必报。
王归仁无奈的解释:“在我眼里,她和童画都是一样的小辈。”
涂雅丽眉眼中止不住的傲然,“她也配和童画相比?”
王芳心里恼怒,涂雅丽这骚货会不会说话!
“童画以后是我们的女儿,那就是独一无二!
少拿那些倒霉东西跟她相提并论!”涂雅丽直接说道。
王芳眼里闪烁着怨恨的火星子,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说。
在所有人眼里,她是童画她妈!
要是做的太过了,被涂雅丽这骚女人怀疑再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童大来听着也不痛快。
这两个都是他的女儿。
捧一个踩一个,根本就没必要。
“雪儿从小没有爸爸,身体又不好,也是怪可怜的。”童大来神色很是同情和怜悯。
王芳忙说道:“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们对雪儿好一点,也会善有善报的。”
涂雅丽心里 泛起一声冷笑,难怪童画不留念童家,还那么想摆脱童家。
就这些是非不分,黑白不分,里外不分的家人……
童画脱离了他们,反而会海阔凭鱼跃!
“俗话还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涂雅丽嘴角上扬,嘲弄的意味又来了。
王芳不服气的反驳她,“可俗话也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涂雅丽眼底一片昭然若揭的讥讽,“俗话还说有仇不报非君子!”
童春雷说道:“舅妈,量小非君子。”
涂雅丽嗤笑地看着他,“无毒不丈夫!”
童春雷眉眼清利肃然,他只能道:“舅妈,您可能不了解雪儿,日后见人心吧!”
涂雅丽似笑非笑的说道:“人心隔肚皮。”
王归仁无奈又纵容的看着她,微微笑了出来,“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把童画当做女儿看待了。”
“但她现在嫁的是顾今越,成了顾家的媳妇。
你别忘了姐夫还在顾今越他爸手下工作。
打狗也得看主人。”王归仁把关照孔蜜雪的原因放在童大来身上,是为了童大来好。
童大来不知真相,还以为王归仁真的是为了他好,心里还真有些感动。
小舅子还挺替他着想的。
涂雅丽却不信这个理由,“以你的本事,若是在童画退婚的时候就出手——杀鸡儆猴!
现在你姐夫怕是已经当上了副厂长。”
童大来瞬间看了过去,现在出手可行?
他是真的想当副厂长!
王归仁见涂雅丽轻易就挑拨了他们家的关系,“我若动了顾今越,顾厂长怕是立即就能让姐夫卷铺盖滚蛋。”
涂雅丽微微一笑,“那是撕破脸之后才有的结果。
不想撕破脸,就得谈条件,顾今越好好的,你姐夫当副厂长。”
童大来心中激动,他没想到弟妹是个这么好的人。
这么关心他的前程!
他真不该听王芳那些胡说八道的话。
明明弟妹不生孩子,对他们家来说是个好事。
偏偏王芳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面高兴涂雅丽不能生,一面又拿涂雅丽不能生孩子说事。
王芳这次没有多嘴,对比车间主任夫人,她当然更想到副厂长夫人。
王归仁叹气,“你是想给姐夫升职?还是想给童画出气?”
其他人都没发现涂雅丽真正的用意。
涂雅丽就是让王归仁拿孔蜜雪做由头,替童画出头。
主要目的是替童画出气!
其次顾厂长为了他儿子被逼着给童大来升职。
他能轻易放过童大来?
他能不计较孔蜜雪带来的这些麻烦?
涂雅丽淡笑着起身,“杀鸡儆猴!王部长出手,一箭双雕不是更好?”
王归仁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审视和忖度。
她真的就那么喜欢童画?
若是如此,她会将秘密告诉童画吗?
“还有!”涂雅丽转身,看着王归仁。
王归仁神色已经恢复如初,“还有什么?”
涂雅丽不满的看着他,“我差点忘了,你汇过去的两百块钱。
你们口中的好姑娘可没有告诉童老二他们。
她自己独自花的很潇洒。”
王归仁无奈的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了,“你这又是听谁说的?”
王芳沉着脸说:“不会是童画这个死丫头跟你说的吧?
她现在还嫉恨雪儿,她说的话,你怎么能信?”
雪儿怎么可能是涂雅丽口中说的这种人!
童春景听不下去了,“妈!舅舅给我们汇款的事,我确实不知道。
孔蜜雪也没有告诉我汇款单的事,也没有给我们花。”
王芳生气道:“她现在不给你,不代表后面不给你。
你舅舅不是让她管钱吗?
肯定是你们急需要用钱的时候,她才会拿出来。
你不了解她的一片苦心,还把她往坏处想?”
童春景这才发现他妈在他和孔蜜雪之间,竟然更相信孔蜜雪?
“我回来的时候想问她借点钱。
五十块钱她不借。
十块钱她也不借。”
王芳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但还是嘴硬:“她肯定是看出来你不是真缺钱,才没有把钱拿出来。”
童春景索性说:“她并没有像你说的把钱存起来。
而是买了很多吃的用的,像雪花膏、羊绒手套、狍皮帽子这些东西。”
王芳不以为然,“别人还真不一定能买得着这些东西,她买回来还不是你们一起用?
指不定她往里头还搭了不知道多少票!”
童春景有些苦笑起来,“妈!你怎么还不明白?
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用的,买给她自己的。
她说钱是她妈汇过来的!她撒谎了!”
王芳愣住了,脑子里出现了一秒钟的空白。
这怎么可能?
雪儿这丫头怎么可能会贪这种便宜?
涂雅丽神色微妙的欣赏着在场这些人的变脸,“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后再拿她跟我女儿相提并论,别怪我用巴掌抽他!”
涂雅丽说完就回房去了。
王芳神色恼火,透着几分情绪道:“什么叫做她女儿?现在还是我的女儿!”
惹恼了她,她就不答应过继!
让涂雅丽白高兴一场!
气死这个骚女人!
回去后,童春雷问童春景,“你在舅舅家说的话是真的吗?”
童春景:“我不是今天才知道舅舅汇款了。
但她确实没有把舅舅汇款的事告诉我们。”
童春雷试图解释,“舅舅让她管钱,或许因为这个她才隐瞒了你。”
实在是他们口中的孔蜜雪和他记忆里的孔蜜雪相去甚远。
“舅舅给她汇了款,也不代表她家里没有给她汇款。
孔姨只有她一个女儿,向来不会在生活条件上委屈她。”
童春景这一刻,似乎在大哥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可是这可能吗?
他们家三兄弟……
会喜欢上一个女人?
他可是大哥啊!
童春景强行摒弃了这个想法,“我查过她近期的取钱记录。”
童春雷无话可说了。
以前回来再回去的时候,都是童画帮他童春景收拾行李。
不管是吃的穿的,还是他喜欢的。
童画都给他收拾的好好的,准备的妥妥的,半点不需要童春景操心。
而现在他过两天就要下乡去了。
他妈都没开始给他准备回乡的东西,连提都没有提。
其他人也是一样,好像一点不在乎他是不是要去乡下。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心情。
没有什么特别的嘱咐。
没有什么担心。
而他记忆里,上次他回家。
童画围着他转,不时的嘱咐他一些事。
“鞋子晚上的时候,拿到火炉旁边烤烤!”
“鞋垫我又给你做了几双……”
“你喜欢的苏打饼干,我给你放包里了!”
“干海带和虾米我找人换了一些,你回去后还能当个菜,不用老是吃白菜萝卜。”
……
童春景想到小妹,想到现在小妹和他的关系,神色不由得有些惆怅起来。
童春雷过来,看到童春景神色有异,以为他是因为不能留在城里心里不舒坦。
“放心吧,只要你想回来,爸会找到机会让你回来的。”
童春景没有解释,反而说道:“大哥,你回来后,有给童画打电话吗?”
童春雷道:“还没有。”
童春景道:“我不是听你说过,你打电话给老四了?”
童春雷解释了一下,“当时童画不在。”
童春景说道:“大哥,小妹挺好的。”
童春雷诧异的看着他,“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童春景:“有感而发。”
童春雷笑道:“看来你在乡下和她相处的很好。”
童春景心里有些苦涩。
不,他们在乡下相处的一点都不好。
“有一件事……”童春雷提了出来。
童春景看向他。
“舅妈不是让你去问雪儿把那两百块钱要回来给童画吗?”
童春景点头,当时舅妈是这么说的。
这钱既然是舅舅出的,舅妈有权利想给谁就给谁。
童春雷把两百块钱拿了出来,“这是两百块钱,你就当是雪儿还回来的。”
童春景脸上露出了几分猝不及防的惊讶之色。
“大哥,你为什么要替孔蜜雪掏这两百块钱?”
童春雷解释道:“她到底也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朋友。
总不能就因为这一件事就把过去这些年的交情都断干净。”
童春景神色狐疑的看着他,“只是因为这些?”
童春雷反问他,“不然还因为什么?”
童春景带着试探的语气,“我还以为你也喜欢她。”
童春雷面色微微有些变化,“也?”
虽然孔蜜雪已经结婚了,但童春景还是不想有任何可能存在。
他不希望大哥对孔蜜雪真有什么心思。
“我之前就是因为跟她表白失败,所以才选择的下乡。”
“童画让老四下乡,也是因为老四也喜欢孔蜜雪。”
“我们童家三个兄弟姐妹下乡当知青,都间接或直接的跟孔蜜雪有关系。”
如果大哥在乎他们这两个弟弟,他就不可能再会对孔蜜雪有什么心思。
童春雷眸色深沉起来。
童春景没有把童春雷的两百块钱还回去。
“这钱我是不会给孔蜜雪的。”
“你能给她花这么多钱,也不介意这些钱花在你的亲弟弟亲妹妹身上吧?”
“孔蜜雪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她已经结婚了,妻债夫偿。”
童春景不客气的把钱都收了起来。
这些年大哥的津贴都没交给爸妈,身上肯定存了不少钱。
拿他这些钱,童春景一点不心虚。
童春雷:“……”
他还真没理由说不给。
……
在童春景回乡下的头天晚上,王芳来找他了。
童春景以为是他妈要给他一些叮嘱。
或者给他什么钱啊票啊之类的东西。
王芳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像审问犯人似的问道:“老二,你跟我说句老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喜欢雪儿了?”
童春景很肯定的给她一个答案,“真的。”
王芳还是有些狐疑,但她现在也没办法了。
“在妈眼里,雪儿跟我的女儿没有两样。
不管是你还是老四,我都不准你们对雪儿有超出兄妹或者姐弟的感情存在。”
童春景对于这点不在意,又不是一个妈生的。
王芳反复的嘱咐他:“你在乡下一定要看好你的弟弟妹妹。
不要让童画去纠缠顾今越,破坏他们小夫妻的感情!
还有老四,你好好跟他做做思想工作。
必须把他对雪儿的歪心思给我遏制住!”
童春景答应了下来。
王芳脸上又露出几分忍耐之色,“你回去后,哄着一点妹妹。”
也不知道这个贱人到底哪里讨了涂雅丽的喜欢。
让涂雅丽非要过继她不可。
王芳说了许多,童春景听了许多。
但到最后,王芳也没有关心童春景的行李收拾好了没有。
也没有提给童春景收拾什么东西带到乡下去。
王芳离开后。
童春景轻轻的长叹了一口气。
以前不管是电话里头,还是信里面,童画总是告诉他。
他不在家的时候,爸爸妈妈有多么想他,她和弟弟有多么想他。
他探亲回家的时候,他屋里早就被收拾好。
不管是被子还是被褥,都是晒过不止一次。
童画在家的时候,家里的饭桌上一半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每次他出门前穿的鞋子,都有人给他刷的干干净净。
这些以前他……是真的没有放在眼里。
因为他以为都是他妈在准备。
但这次回来后的待遇,前后一对比……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在童春景回乡下去的时候。
纺织厂的副厂长出事了。
被思想委员会的人给抓了。
并且从这个人家里搜出了书信里面有不少造,反,言论。
虽说现在的思想委员会比前几年一手遮天的时候,低调多了。
平时这样大张旗鼓查人的时候并不多。
但人家动起真格的,谁的心上不吊一个水桶七上八下起来。
纺织厂里人心惶惶起来。
唯有童大来例外,比很多人都镇定平静。
有人反应过来。
童大来的小舅子不就是思想委员会的?
而且这次被抓走的副厂长,不就是之前抢了童大来副厂长位置的那个?
这次副厂长出事……
是不是童大来的小舅子给童大来出气的?
这种说法一出来,以前那些觉得童大来得罪了顾厂长,有意无意踩他一脚的人都吓出了冷汗。
他们平时对童大来做的并没有太过分吧?
也就没给他一个笑脸?
说话阴阳怪气一点?
但好歹没有直接撕破脸吧?
还是赶紧请他吃个饭喝个酒!大家还是好朋友!
童大来很快尝到了众星捧月的感觉。
可能他当上副厂长都没现在这么风光!
顾父脸色沉沉的坐在办公室里。
外面传的那些话,顾父不是不知道。
但他不相信王归仁当初没有替童大来出头。
现在大半年都过去了,他跑来给人出头?
很快,顾父的人进了办公室。
顾父直接问道:“打听出来了?跟他有关?”
齐主任说道:“应该是有那么些关系。”
顾父皱眉,“王归仁真的是替他出头?”
这些年王归仁虽然名声赫赫,但还真没帮童大来出过几次头。
齐主任说道:“童大来的女儿要过继给王归仁了。”
顾父愣了一下,“童画?”
齐主任点头,童大来不就童画一个女儿?
除了童画没有别人?
顾父蹙眉道:“王归仁不是没有儿子?他过继童画干什么?”
齐主任也觉得理解不了,要过继也应该过继一个儿子,才能传宗接代吧?
“童大来的意思是王归仁的老婆喜欢童画,非要过继她!”
顾父面色微妙,若是……童画之前就过继给王归仁,他肯定是不会答应退婚这件事。
齐主任压低了声音,“童大来喝多了,还透露说是王归仁他老婆扬言要给童画出气,找你们家麻烦……”
顾父瞳孔猛地一缩,脸色都变了。
齐主任提醒道:“顾厂长,王归仁这个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已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寒冬腊月的天气,顾父的背后隐隐的渗出冷汗出来。
顾父色厉内荏的冷笑,“顾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齐主任心里叹气,王归仁低调了两年,怕是不少人都忘了前些年他的手段。
只怕真要对上,顾家必然伤筋动骨,被这条恶狼撕下一大块肉下去。
齐主任一离开,顾父立即就回了一趟老宅。
顾老爷子没想到当初的婚事还留下了这么一个祸事!
“若是你弟弟还在京都,倒是能出手帮你压压王归仁。”顾老爷子皱眉道。
顾父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重重的说道:“联系顾司吧!”
顾老爷子叹气道:“还是你弟弟有先见之明,先把今越弄到乡下去了。”
顾父现在是服气了,但打电话给顾司,并没有联系到人。
接电话的人告诉他,顾司去参场了。
顾父不满道:“他成天四处跑什么!”
顾老爷子不悦道:“你弟弟是个干实事的!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顾父心里是很不服气,他也不差!
顾老爷子道:“副厂长不是空出来了吗?就让童大来顶上去。”
对于要跟童大来低头,顾父脸色很抗拒,一万个不愿意。
他可是纺织厂厂长!
现在他要因为王归仁给童大来低头,再把童大来捧到副厂长的位置上去……
想想都他妈的造孽!
“厂里又不是我的一言堂,我说让谁顶上就让谁顶上。”
顾老爷子看穿了他的心思,“谁让你养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从老宅回去,一肚子郁气的顾父打了一个电话给顾今越!
在电话里,顾今越被他骂的狗血淋头!
“爸,你在别处受的气,也别发在我身上!”顾今越被骂的莫名其妙,也有些火大。
“我又不在京都!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父听他还敢顶嘴,“跟你没关系?
你不跟人家不清不楚!
人家舅舅能替她出头找你爹麻烦来了?”
“我看你就是癞蛤蟆娶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我看你眼睛就是瞎了!摆在你脸上的就是两个窟窿眼!”
“好好的未婚妻不要,找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货色!”
“我看你就是吃饱了的牛肚子——大草包一个!”
顾父对着顾今越一顿臭骂,勉强把心里的火气发泄出去。
顾今越人生第一次被他爸骂的猪狗不如!
挂电话的时候,他爸骂人的声音还在他耳朵里回放。
回到知青点,顾今越神色不好。
被亲爹骂成癞蛤蟆和草包,心情能好才怪。
而自从上次从县城回来后,孔蜜雪就没有理睬顾今越。
并没有像顾今越想的那样,觉得他们发生了关系,就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
顾今越回来之前,童春树正在给孔蜜雪烤红薯吃。
顾今越回来,两人头都没抬,也依然有说有笑。
孔蜜雪眼角余光暗自观察着顾今越的反应。
这些天,孔蜜雪故意一改往常黏糊顾今越的姿态。
故意不搭理顾今越,而是和童春树越走越近。
有时候还会避开顾今越,就好像对他失望透了,不再抱有希望。
这两天她的算计已经颇有成效。
男人对已经是他的女人都会有一种独占欲。
顾今越也不会例外。
她当初既然能让顾今越在童画和她之间偏向她。
现在就有这个能耐,再次让顾今越跪在她的石榴裙下!
“我和四哥多烤了一个红薯,你要吃吗?”孔蜜雪淡淡的喊了一声。
没接电话之前的顾今越,还真是会如孔蜜雪所想的那样。
可现在的顾今越,满脑子的癞蛤蟆和草包……
孔蜜雪一开口,就让顾今越想到了他爸的那句:
癞蛤蟆娶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顾今越脸色更难看了 ,起身又出去了。
根本就没有理睬孔蜜雪说的什么话。
孔蜜雪气的咬牙,明明她感觉顾今越已经没那么排斥她了!
而刚刚顾今越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厌恶和嫌弃!
难道她做过头了?
和童老四走的太近了?
顾今越出去后,想去找童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她舅舅怎么会去找他爸的麻烦?
跟在后面的孔蜜雪看到这一幕,心中恨意像是潮水一般没顶涌来。
又是童画!
孔蜜雪咬牙切齿!
童画!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抢!
童春树跟在她身后,语气轻松的说道:“看来顾今越还是喜欢童画。”
孔蜜雪听完脸色都扭曲了,他到底会不会说人话?
童春树没注意到她的脸色,憧憬的说道:“他以后肯定会愿意和你离婚,到时候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孔蜜雪一口血吞进了肚子里,转过头恨恨的盯着他,“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我?”
童春树没反应过来,“谁欺负你了?”
孔蜜雪咬紧的牙龈已经有些铁锈味在口腔内弥漫。
“她勾引我丈夫,不是欺负我吗?”
“我和他明明是夫妻,他却从来不尊重我,这不是欺负我吗?”
童春树知道该怎么做,“我帮你报仇!他们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孔蜜雪心里涌出隐秘的快感。
童画啊童画!
你想不到吧?
你的弟弟在我面前就像一条狗一样。
任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童春树说帮孔蜜雪报仇,也说到做到。
他跟着顾今越的方向追过去。
鬼鬼祟祟的靠近……
然后抓起一大把雪捏成雪球。
“顾今越!”
顾今越听到有人喊他,就是一转身。
“看招!”童春树一个大雪球过去正中顾今越的面门!
顾今越闭上眼睛,将脸上残余的雪抓了下来。
“童老四!你是不是想死?”
童春树又一个雪球砸了过去!
距离太近,一砸一个准!
顾今越捏紧了拳头,冲了过去。
童春树一边跑一边捏雪球砸他,还高声喊道:“雪儿!快来!我帮你报仇了!”
孔蜜雪一时间只觉的心肺都要给童老四气炸了,“……”
“雪儿你快过来!我们一起干他!”童春树还在咋呼。
孔蜜雪双眸怒火翻涌,一句话都挤不出来了,转身就走。
顾今越只以为他们是在恶作剧。
恶作剧的对象就是他。
气的他一个猛虎扑食,将嘚瑟的童春树扑倒在雪地上。
顾今越抓起一把雪就往童老四的衣服里塞,冻得童老四浑身抽抽,嘴里鬼哭狼嚎!
“还报仇吗?还嘚瑟吗?”顾今越又抓了一把雪塞进了童老四的嘴里!
两人雪地里滚了起来,一直滚到了童春景跟前。
童春景一言难尽的看着两个加起来都四五十岁的人,“你们在干什么?打架?打雪仗?”
顾今越从童老四身上爬了起来,弹掉身上的雪,“他送上门找打!”
顾今越对童春景不能回城的事是知道的,其中他爸还出了不小的力。
所以对童春景,他原有几分歉意。
但他舅舅因为给童画出头,又去找他爸麻烦……
童春树不知道这回事。
他还躺在地上,仰望着他二哥,傻眼了。
“二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童春景:“回去再说。”
谁知道童春景回去后,知青点的每个知青都惊讶他怎么回来了?
童春景回头去看童老四。
他走之前明明告诉过童老四,他回城的事不成既定事实之前,不能说出去。
而现在整个知青点的知青都知道他回城没回了!
童春树神色尴尬,他也不知道二哥还会回来。
孔蜜雪看到童春景又回来了,神色有些古怪。
她也以为童春景是不会回来。
现在她担心没脑子的童老四会把他们之间的事告诉童老二。
“二哥!欢迎回来!”孔蜜雪伸出手去要帮他搬行李。
童春景避开了,“我自己来。”
等童春景找理由说清楚为什么没回城后,屋里空了下来。
“蜜雪,有一件事我需要问清楚。”童春景看向孔蜜雪。
孔蜜雪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了童春树。
难道这个蠢货已经把事情告诉童老二了?
“你看老四干什么?”童春景狐疑的看着他们。
孔蜜雪一听就知道刚刚是她想多了。
“二哥,你想问我什么?”
童春景说道:“我舅舅给你汇了两百块钱吧?”
孔蜜雪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成了拳头,真是没完没了了!
王归仁是他们舅舅!
又不是他们的爹!
他给她汇款!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这么说?”
童春景果断道:“你不用再骗我,这件事我舅舅舅妈,还有我全家都知道了。”
孔蜜雪顿时就想一巴掌扇死他,肯定是他回去多嘴多舌了!
童春景说道:“我舅妈让你把两百块钱还回来,其他的既往不咎。”
孔蜜雪眼底神色阴狠,咬紧了牙龈。
“这钱是王叔叔给我的……”
童春景话里带着几分不屑和轻视,“舅舅这钱是给我们几个的。”
孔蜜雪哪里来的脸说这钱是给她用的?
顾今越脸色铁青道:“你要是缺钱可以问我要,做出这种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不是!这钱就是王叔叔给我用的!”孔蜜雪憋屈的厉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顾今越恼怒她死不悔改,“他有外甥和外甥女在这儿,他为什么要汇款给你用?”
孔蜜雪恼羞成怒道:“王叔叔一直就拿我当自家小辈!他给我钱花又怎么了?”
童春景淡淡道:“我舅舅可没有说这笔钱是汇给你用的。”
孔蜜雪愤怒羞恼憋屈等种种情绪,在这一瞬间,淹没了她。
她知道王归仁对她不一样。
但其他人不知道。
她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把钱拿出来!”顾今越沉着脸说道。
孔蜜雪心里的恨意像野草一样滋生起来,“我都花完了。”
她就不信,他们还会报案抓她不成?
顾今越自嘲的笑了出来,可笑他之前还真的为在县城的事伤到她而感到愧疚。
她这种人会让自己吃亏?
孔蜜雪努力许久的算计功亏一篑。
童春景没有猜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但他猜到她拿不出来。
“今越,她是你妻子,妻债夫偿。”
顾今越:“……”
童春树:“……”
还好他们现在没有离婚。
还有个一起还钱的。
孔蜜雪恼羞道:“二哥!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不相信王叔叔会问我要这笔钱!
是你因为我之前不肯借钱给你,你才来羞辱我的!”
若是孔蜜雪不在乎顾今越,巴不得让顾今越还钱。
但她不能不在乎顾今越对她的印象。
若是顾今越替她还钱,顾今越会怎么看她?
童春景实话道:“我舅舅确实没有说让你还钱。
但我舅妈让你还钱,这笔钱舅妈要给童画。”
孔蜜雪嫉妒的要死,从她这儿要回去给童画?
她一分钱都不会给童画!
“这钱是王叔叔给的,跟她又没有关系!她说的话不算!”
童春景觉得她太强词夺理了,舅妈和舅舅是一家人,舅妈说的话怎么就不算?
顾今越忍下熊熊怒火,“钱,我来还。”
不管怎么样,孔蜜雪现在还顶着他妻子的名义。
孔蜜雪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今越,真的是王叔叔给我的,我没有骗你们。”
顾今越听不进去她的话,“我现在身上没有这么多钱,等我让家里人汇过来。”
童春景点头。
童家兄弟出去说话。
孔蜜雪看了一眼顾今越,心里对他替她还钱的举动十分得意。
若是没有县城那一出,顾今越今天肯定不会管她。
男人对自己的女人肯定不一样!
顾今越却告诉她,“这两百块钱就当时县城那一晚上的补偿,以后你我互不相欠。”
孔蜜雪的脑子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脸色涨红了。
他说什么?
补偿?
互不相欠?
孔蜜雪恶狠狠的盯着他,恶狠狠的咬牙,“顾今越!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把我孔蜜雪当什么了?”
顾今越目光清明又冷漠,“癞蛤蟆。”
孔蜜雪难以置信,声音从牙缝中艰难挤出来,“你说我是癞蛤蟆?”
她做梦也没想到,她在顾今越的眼中是这样……一种形象。
顾今越没有反驳,让孔蜜雪下台阶的理由都没有。
孔蜜雪羞辱至极,忍无可忍的吼道:“顾今越!你王八蛋!
我是癞蛤蟆!
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以为你是天鹅肉吗?”
顾今越望着孔蜜雪羞愤欲绝的脸,冷冷的说道:“我就算也是癞蛤蟆,也绝不想要一个母癞蛤蟆。”
孔蜜雪额角青筋毕现,恨意弥漫的眼神盯着顾今越!
顾今越这个畜生!
他居然敢如此羞辱她!
在孔蜜雪昏倒之前,顾今越先一步离开了屋子。
顾今越一走,原本摇摇欲坠的孔蜜雪又缓和了过来,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阴狠狰狞如恶鬼。
外面童春景正在询问童春树他回城这些天,他有没有惹什么事出来。
童春树心里一沉,喉咙也发紧的说不出话来。
他和雪儿的事……不能说吧?
“你离开也没多久,能发生什么事?”童春树含糊的说道。
童春景没有多想,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知青点这么多知青,也不是童春树能隐瞒的住的。
“妈已经知道你喜欢孔蜜雪的事了。”
童春树有些紧张起来。
以后雪儿和顾今越离婚……他还要带雪儿回家的。
他妈那么喜欢雪儿,应该不会介意雪儿结过婚的身份吧?
“妈怎么说?”
童春景敲了他的脑袋,“妈是把孔蜜雪当亲生女儿看待的,你自己想想吧!”
童春树心里高兴,这说明他妈肯定不会介意雪儿二婚的身份。
童春景见他一脸高兴的样子,“……”
“你喜欢孔蜜雪,在她眼里就是姐弟不伦。”童春景说的更直白一些。
童春树果然是没听明白,听明白之后,笑不出来了。
“妈怎么能这样?我和她又不是亲姐弟!”
童春景警告道:“妈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你若再敢对孔蜜雪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就别怪我替她打断你的腿了!”
童春树神色讪讪,抱着一线希望,“二哥,你也喜欢她……”
童春景打断他的话,“那是以前的事,我也和妈保证过,绝对不会再和孔蜜雪牵扯上。”
童春树心里不服,二哥倒是想牵扯上,那不是没机会吗?
他就不一样了!
雪儿现在可是他的女人!
童春树脸上又发烫起来。
童春景:“……你听明白了吗?”
童春树:“大概可能或许是听明白了。”
童春景一巴掌抽到他后脑勺上,“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回屋待着去!”童春景没好气的说道。
童春树见他提着一袋子东西,“你去干啥?”
童春景:“我去给童画送点东西。”
童春树伸手想去拿。
童春景避开,“你干什么?”
童春树道:“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要的东西。”
童春景:“你的在屋里,自己拿去!”
说是这么说,童春树还是惦记童春景手里的。
童春景踹了他一脚,转身就走。
童春树骂骂咧咧,以前不都这样吗?
一个女孩子,哪用得着 那么多东西!
进屋后,童春树去翻童春景带回来的大包。
孔蜜雪躺在炕上肩膀颤抖,眼泪流了起来。
童春树竟然找到了一件新的军大衣!
不是仿制的!是真正的军大衣!
就像那次顾今越小叔给童画搞到的那种里面都是羊皮羊毛的军大衣!
童春树惊喜的把军大衣往自己身上套,正合适!
肯定是大哥让带给他的!
大哥真好!真是他的好大哥!
孔蜜雪抽抽噎噎的哭了出来。
童春树一门心思在军大衣身上,上看看,下看看,舍不得脱下来。
不等他注意到炕角落这淅淅索索的声音,就穿着军大衣就炫出去了!
孔蜜雪:“……”
她是造了什么孽!
另一边,童春景已经在童画家门口了。
对于童春景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童画拒绝了,“我这什么都不缺。”
童春景道:“这也是爸妈的一片心意。”
童画还是拒绝了。
童春景只能说起舅舅给他们继了两百块钱,然后又给孔蜜雪偷用掉的事。
“你愿意过继给舅舅吗?
如果你不愿意,我去求……”
童画打断了他的话,“我愿意。”
童春景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恐慌,“舅舅家缺的是儿子,你过继过去,舅舅也不会把你当继承人。”
童画目光清明透彻,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我不想当舅舅的继承人,但我想当舅妈的女儿。”
童春景语塞。
沉默了一会,童春景神色复杂地问她:“你和舅妈私下有联络?”
童画没有直接回答,“舅妈找我说过过继的事。”
童春景语气艰涩,“家里不好吗?如果你不愿意过继,我肯定会说服爸妈。”
童画杏眼清清冷冷,目光静静的落在童春景的身上。
仿佛在说她在家里过得好不好,他真的不知道吗?
童春景心里有点难受。
明明过继出去,她也是他的妹妹。
偏偏看着她的时候,他这心里就忍不住的难受。
就仿佛过继出去,他真的就失去这个妹妹了。
“画画,我错了……
以前我太笨了,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好。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我会好好当你的哥哥。
我们能不能……能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当兄妹?”
童画摇了摇头,已经太晚了。
对他们贴心贴肺的童画,已经死了。
上辈子就死了。
童春景一颗心掉到了深不见底的冰窟窿。
“你回去吧。”童画神色淡淡的关上了门。
童春景的鼻尖酸的要命,眼眶发红,“你永远是我妹妹!
不管是过继出去,还是没有过继出去,你都是我妹妹!”
童画背对着门,漠然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讽刺。
童春景走了,但东西还是留了下来。
童春景回去时,童春树还在知青点炫他的军大衣。
看到他二哥回来,童春树也不心虚,“二哥!你看!我穿着正好!”
童春树想也没想,甚至问也没问这件军大衣会不会是童春景的。
他是家里最小的,他下意识就觉得这东西是给他的。
实际上,这件军大衣是童春雷给童春景的。
因为童春景不能留城,童春雷作为大哥给童春景的补偿。
眼下童春树都已经穿了,童春景也不能再说大哥把这件军大衣是给了他。
恍惚中,童春景记起了他探亲回去的那一年,给童画带了一条红色的羊绒围巾。
这条围巾是他偶然间帮助了一个人,被人送他的谢礼。
童画是他唯一的妹妹,他自然也想到留给她。
他在信里还提前告诉了她,他要送她一条羊绒的红色围巾。
一条特别特别漂亮的围巾。
他的妹妹要是戴上这条围巾,肯定是最好看的女同志!
他到现在还记得他在信里用了多少形容词去描述那条美不胜收的红色围巾。
但——
他回去后,孔蜜雪先一步看到了这条围巾。
先一步将围巾围到了自己的身上,“二哥!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
“真好看!我太喜欢了!”
“谢谢二哥!”
童春景没办法拒绝孔蜜雪,只能点了点头。
而抬头的时候,他看到了童画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孔蜜雪身上的红围巾……
而像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不是最后一次。
童春景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悲怆之中,渐渐整个人都轻轻颤抖起来。
童春树终于发现了他二哥的不对劲,“二哥?你怎么了?”
童春景推开了他的手,“不是你的东西你拿出来干什么?”
童春树神色僵住,周围的知青也有些错愕。
这件军大衣难道不是童春树的?
童春树把别人的军大衣拿出来穿了?
瞧瞧刚刚童春树穿军大衣的显摆样子,多得意!多嘚瑟!
没想到他是穿了别人的军大衣!
徐曼不像其他人都小声说,背后说,她直接喊出来:
“童老四!你穿别人的新衣服出来显摆,你也好意思?”
童老四为了孔蜜雪,没少给徐曼使绊子,下她面子。
徐曼逮着机会,可不会放过他。
“谁说是别人的了?这衣服我二哥从城里带来的!
肯定是我大哥送给我的!”童春树一边说,一边给他二哥使眼色。
这么多人跟前,好歹给他一点面子!
童春景以前就是这么想的。
要给孔蜜雪面子,不好让孔蜜雪在人前下不来台。
所以他把本来该给童画的东西给了孔蜜雪。
现在童春景不想这么做了。
东西本来是谁的,就该是谁的。
“军大衣是大哥给我的。”童春景不顾童春树的眼色,直接说道。
徐曼笑起来,落井下石道:“童老四!这么好的军大衣,你大哥竟然只给了你二哥。
看来你大哥最重视的不是你,而是你二哥啊!”
童春树不明白为什么二哥要说这样的话!
就算真是大哥给他的,他回头私下再要回去不就行了?
他又不是不还给他!
为什么偏要在人前不给他面子?
童春树这个年纪正是最冲动,又最好面子的时候。
童春景的一番话让他下不来台。
“二哥,你是不是记错了?”童春树咬牙,提醒他不要再这么说下去了。
童春景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纵着他,“军大衣是大哥给我的。
你想穿可以拿去穿,但一定要经过我的允许。
不经过允许,就动别人的东西,这叫偷!”
这次连徐曼都没有再添油加醋的拱火。
她也没想到一向很照顾弟弟的童老二,这次对他弟弟说话竟然这么狠?
顾今越本身蹲在廊下,此时听着也不对劲了,人也站了起来。
这两兄弟是怎么了?
童春树涨红着脸,愤怒的火焰在他眼底一直燃烧着。
“童老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童春树指着童春景的鼻子,怒声道。
童春景也如他所愿,“不问自取视为偷!”
童春树一拳头打过去,两兄弟在知青点院子里打了起来。
打完也过去半个小时了。
顾今越将童春景拉进了屋子。
孔蜜雪沉默不语的将童春树扶进了屋子。
童春树鼻青脸肿不说,鼻子还在流血。
“童老二!你竟然真的打我!
你还把我打流血了!
我肯定要告诉爸妈!
我还要告诉大哥!
你竟然为了一件军大衣打我!”
童春树十分不理解,他们可是亲兄弟,他竟然就为了这点小事打他!
“打你一次,你就知道了。
不是你的东西,你拿回去了,也一样不是你的!”童春景目光深沉的看着孔蜜雪说道。
孔蜜雪:“……”
一肚子怨愤委屈的孔蜜雪差点飙出了脏话来。
童老二这是嘲讽她得到了顾今越的人?得不到顾今越的心?
童春树愤怒道:“为了一件军大衣,你就对我又骂又打!
我算是看清楚了!什么亲兄弟!你眼里只有顾今越这个假兄弟……”
童春树话还没说完,只见童春景又给了顾今越一拳头!
顾今越没防备,被打的鼻血狂飙,“……”
艹!
“童春景!你疯了?你发什么神经!”
童春景沉着脸道:“早在你和童画退婚的时候,我就该打你一顿了。”
顾今越痛得捂住鼻子,面色扭曲起来!
他妈的!
这都过去多久了?
童春景虽然在乡下干活也不利落,但比顾今越和童春树一流的强多了。
再加上童春景又是在火头上,爆发力之下,顾今越没有还手的余地。
“我让你欺负我妹妹!”
“我让你爸欺负我妹妹!”
“我让你妈欺负我妹妹!”
“我让你们家逼我妹妹下乡当知青!”
……
刚刚还逼逼赖赖的童春树闭上嘴了。
对比现在被揍的顾今越,二哥好像对他……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亲兄弟就是亲兄弟!还是不一样的!
孔蜜雪幽幽的问道:“刚才二哥是去哪了?怎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童春树神色一恼,“童画挑唆的?”
孔蜜雪正想说什么,就对上了童春景冷漠的眼睛。
“孔蜜雪!你下次再挑拨我们家的关系,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孔蜜雪又臊又恼,涨红着脸跺脚道:“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挑拨你们家的关系了?”
童春树恼火道:“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你一个大男人冲她一个女人喊什么喊?”
童春景给了他一拳头,“童春树!你好自为之!”
童春树被打趴在地上,气的捶地,“童春景!你完了!
你别以为爸妈不在身边,你就能随便欺负我!”
童春景冷冷的看他一眼,自顾自大步进屋。
其他知青,面面相觑,不敢拦,也不敢问。
今天的童知青……真凶!
顾今越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孔蜜雪要过来扶他,却被他甩开,眼中划过一片恨色。
转过头去,遥遥的看着童画所住之地的方向。
尽管看不见,她的眼里依然流露出强烈的恨意。
童春树心里有点慌,怎么感觉二哥是真的跟他生气了?
就为一件军大衣?
值当吗?
“雪儿,二哥他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我被他打,我都没他那么生气!”
孔蜜雪神色冷漠的说道:“我可不敢再说什么了,免得二哥对我不客气。”
孔蜜雪说完也不管童春树怎么想的,回了她自己的屋子。
童春树没留住人,只能气冲冲的去找童画撒气去了。
二哥之前还好好的,从童画那里回来后,狗从他跟前过,都得挨一脚!
这要跟童画无关,他童春树三个字倒过来写。
童春树找上了门,“童画!童画!你出来!”
童画出来了,看到了童春树鼻青脸肿的样子,笑的很高兴。
“谁做的大好事?”
童春树更怀疑她了,“是不是你跟二哥面前说我坏话了?是不是你挑拨我们关系了?”
童画环臂,靠在门框上,“童老二是这么告诉你的?”
童春树道:“他没这么说,但他从你这儿回去。
不是打我,就是打顾今越,还给雪儿脸子看。
不是你挑唆的,还能是谁?”
童画神色淡漠下来,“我没那个闲工夫掺和你们的事。”
童春树火大道:“你没闲工夫掺和我们的事,都能把我们挑拨成这样!
你要是有这个闲工夫,我们岂不是要被你搅合的天天吵架打架?
你就不能安生一点?你再这样下去,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童画似笑非笑的看着童春树,在对方心生不安的时候。
高声朝着屋里喊了一声:“小雨!大美!香秀!来干活了!”
程小雨彭大美几人从屋里出来,在门口站成了一排。
童春树后退好几步,一脸的防备和谨慎,“你们想干什么?”
童画笑眯眯的说道:“姐妹们!收拾他!”
彭大美和香秀顿时就绕到了童春树的后方,堵住了他的去路。
童春树:“……”
他怎么这么倒霉!
怎么就碰到娘子军了!
“童画!你别太过分了!”
“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谈事!你讲不讲规矩?”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粗鲁!这么暴力!”
“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你们懂不懂?”
“暴力是可耻的也解决不了问题!”
程小雨捏了捏拳头,“傻蛋!教你一个乖,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能解决你!”
几人一拥而上,童春树被收拾的鬼哭狼嚎!
“好男不跟女斗!童画你让她们躲开!”
童春树拼命挣扎!
这些又蠢又坏的婆娘!
竟然往他头上身上塞雪球!
不光身上,还往他裤裆里塞!
真他妈的绝了!
这哪是女人!
童春树险些都被她们吓尿了!
破滚尿流的跑了!
路上结结实实的摔了几大跟头!
离开知青点的时候,童春树最多看上去有些磕碜。
回来的童春树真有些凄惨了。
完全是一副被蹂躏过的模样。
孔蜜雪:“……”好一个废物!
童春景看到了也当做没有看到。
童春树又憋屈,又恼恨,“我这次肯定不会放过她!太欺负人了!”
孔蜜雪道:“她到底也是你姐姐,你能怎么样?”
童春树心中恨恨!
童画要是真把自己当他姐!
还能让那些娘们这么欺负他?
真是羞死人了!
一帮子臭老娘们!
“如果你真想给她一个教训,我有一个想法。”
孔蜜雪见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便提了出来。
童春树看向她,“什么想法?”
孔蜜雪道:“可以找人去吓唬吓唬她!”
童春树道:“我自己去吓唬她不行吗?”
孔蜜雪打量着他,就他这样还去吓唬人?
童春树硬着头皮说道:“那……就肯定不能找一般人!
一般人教训不了她!
反而还会被她一通折腾!”
孔蜜雪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你真的想好好教训教训童画?”
童春树咬牙,恨的不行,“不好好给她一个教训,我就不是童春树!”
孔蜜雪道:“那你得掏钱。”
童春树迟疑,“还得拿钱?”
孔蜜雪:“不然你找一个白白替你教训人的人出来?”
童春树:“……”
想教训童画是真的,不想花钱也是真的。
下乡这么久,童春树最大的变化就是把钱当钱了。
“可是我没多少钱。”
孔蜜雪眼底微光闪过,“我可以借给你,但是你得写借条。”
童春树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了下来。
就算有借条,就他和雪儿的关系,那不也是想什么时候还钱,就什么时候还钱?
孔蜜雪要的是童春树亲笔写的借条,要的也不是他的还钱。
“要教训到什么程度?
吓唬吓唬就行了?
还是给她一个记得住的教训?
还是给她一个惨痛又记得住的教训?”
童春树想了想选择了最后一个,狠狠的给她一个教训。
童画长教训了,他就不用再来一次了。
孔蜜雪神色幽幽,嘴角含着几分笑意,“你确定?到时候童画被教训了,你可别后悔!”
童春树不以为然,“我后悔什么?要后悔也是她后悔!”
让她挑拨!就该好好收拾收拾她!
孔蜜雪把自己装扮的鬼都不认识,脸眼睛都遮住了一半。
她找了红牛大队的老光棍吴良,给了他二十块钱定金。
只要吴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毁掉童画,事后她会再给他三十块钱。
吴良也不傻,打量着孔蜜雪,试图看出她是谁。
“童画跟程队长关系好,跟顾社长都有关系,我去招惹她,我活得不耐烦了?”
孔蜜雪避开他的眼神,“我打听的很清楚,她和顾社长没什么关系。
她前未婚夫是顾社长的侄子,但现在顾社长的侄子已经结婚了。”
吴良笑了笑,眼神依旧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童画跟我们村的丫头好的像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我可不会为了这么点小钱,干这种没良心的事。”
孔蜜雪听出来了,嫌钱少!
“我再给你加十块钱 !”
吴良摇了摇头,“做人还是得有良心。”
孔蜜雪心中恼火,直言道:“你直说吧!你的良心怎么卖?”
吴良比划了出来,“两百块!”
又是两百块!
孔蜜雪面色微微一变,心里恶狠狠地咒骂一句!
“你的良心可不值这个价!”孔蜜雪鄙视的说道。
吴良心中冷笑,鄙视他的人多了去了,这个玩意算老几?
“就这个价码!给不起就滚蛋!”
孔蜜雪在对方快走出她的视线时,把人喊住了。
“我只有一百五十,但我可以想办法逼童画嫁给你!”
“怎么样?五十块钱得一个城里来的媳妇!”
“童画那模样你也见过吧?她不光模样俊,身体也好,能干活,将来也能给你生一窝崽子!”
吴良仿佛真被孔蜜雪说动了。
“两百块钱我要!媳妇我也要!”
孔蜜雪恼羞成怒道:“吴良!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吴良眉眼中露出奸滑的笑意,“孔知青,你还挺了解我的。”
孔蜜雪顿时心中一沉。
这混蛋居然把她认了出来!
“你说的是谁,我可不认识。”孔蜜雪心虚,转身就想走。
吴良不慌不忙的喊住了她:“孔知青,你刚刚说的事,就这么算了?”
孔蜜雪心绪难捱至极,一半忌惮吴良认出了她,一半则是犹豫是不是该放弃?
这段时间以来孔蜜雪遭受的打击还是占据了上风。
“两百块钱我可以给你,但你拿什么保证,你能说到做到?”
吴良道:“这个我哪里去给你弄保证出来?我又不识字,也不会写保证书。”
孔蜜雪恼火道:“我是说你有把握吗?”
“没有钱就没有把握,有钱拿,我就有把握。”
孔蜜雪权衡再三 ,给了吴良五十块钱的定金。
给了钱的孔蜜雪鬼鬼祟祟的回到了知青点。
她身上根本就没有两百块钱,只剩下一百四五十块钱 。
不过只要吴良做了,不怕他反悔。
孔蜜雪离开后。
没一会,苏荃来了。
在孔蜜雪跟前一脸猥琐的吴良,在苏荃面前正儿八经,一脸规规矩矩之色。
把刚刚孔蜜雪让他做的事和钱都说了出来。
“这娘们心思毒的很!不是啥好人!”吴良总结道。
苏荃道:“你打算怎么做?”
吴良很光棍的说道:“啥都不做,白得五十块钱,量她也不敢来找我要。”
也是孔蜜雪自己又蠢又毒!
童画住在程队长家里,他敢摸上门?
就这个天气,谁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他要去蹲童画,首先得把他自己给蹲成冰雕!
孔蜜雪等着吴良去找童画的麻烦。
却没想到麻烦先找上了门。
吴良来了知青点,指名道姓的要找孔蜜雪。
吴良这人的名声在大队里不咋的。
因为是老光棍,知青点的女知青对他也时有避讳。
大家都没想到这个吴良居然和孔蜜雪扯上了关系?
孔蜜雪气恨的都想把吴良给活撕了!
“我也不知道他找我干什么,我去问问清楚。”孔蜜雪敷衍了几句,出去了。
到了知青点外,孔蜜雪看到了缩着脖子缩着双手的吴良。
“吴良!你来这儿找我干什么?”孔蜜雪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压低不了心中的怒火。
吴良醒了一下鼻涕,往身上擦了擦。
孔蜜雪看的恶心,“你到底来干什么?”
吴良道:“你不是让我……”
孔蜜雪吓的够呛,一把将人拉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孔蜜雪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事是能这么说出来的吗?”
此时,孔蜜雪已经后悔了。
她应该打听清楚再找人办事。
她之前根本就没听说过吴良他脑子不好使。
吴良对她怕这怕那的态度十分满意。
“孔知青,你这人真是太神了!你怎么知道我有病?”
孔蜜雪噎的要死,“你……真有病?”
吴良笑的很无良,“我是真有病,所以这才找孔知青接济接济。”
孔蜜雪脸色冷了下来,“你事情还没办,就找我来要钱?”
吴良很无奈,“我不是有病吗?
要是有其他法子,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孔蜜雪觉得不对劲,“你有什么病?”
可千万别是什么精神病。
吴良幽幽的说道:“自从上次把良心卖给你之后,我这身上不是这疼,就是那疼,浑身上下都不舒服,都是病。”
孔蜜雪脸色阴沉下来,彻底明白了。
“你在威胁我?”
吴良否认,“我这可不是什么威胁,你买了我的良心,总得对我负责吧?”
孔蜜雪恼恨自己运道不好,踩到了狗屎。
“你的什么破良心我还给你!你把钱给我!”
吴良:“孔知青,这话就不对了。”
“哪里不对?”孔蜜雪脸色难看道,“你事情还没办,把钱还给我,我们一笔勾销!”
吴良慢慢悠悠的说:“孔知青是不是搞错了?
我只答应把我的良心卖给你,可没答应给你办什么事。”
孔蜜雪只觉的一口血哽在了喉间,“你在耍我?”
吴良不承认,还道:“我可不敢耍孔知青,孔知青还欠我一百五十元没给我。
我若是耍了你,你不承认要赖账怎么办?”
孔蜜雪眼前一阵发黑!
这个王八蛋什么意思?
他不给她办事,还要问她要两百块钱?
就他那个烂心还卖给她两百块钱?
“吴良!你有没有良心!你想钱想疯了?”
吴良笑的有些猥琐,又有些得意,“我的良心,不是被孔知青买走了吗?”
孔蜜雪忍住吐血的冲动,“我还给你,之前的钱……我也不要了,你现在就给我滚!”
吴良脸色冷了下来,目光带着几分要刀人的狠辣。
“孔知青,我劝你说话想想后果。”
“我吴良的良心,可不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
孔蜜雪恨的心里滴血,脸色青白交加。
吴良走的时候,又拿走了孔蜜雪手里的五十块钱。
孔蜜雪吐血的心情已经分不清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懊恼后悔多一点。
童春树来找她,“雪儿!”
孔蜜雪吓得一激灵,看到是他,脸色更难看了。
要不是童春树太废物!
报个仇就是打雪仗,她也不至于自己去找人。
现在更不至于被人缠上了!
童春树关心道:“那个吴良来找你干什么?
听其他人说,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孔蜜雪不想说任何话,她现在说什么都要爆炸。
童春树猜测道:“你不会是找他去教训……”
孔蜜雪一转头,怒吼道:“你能不能闭嘴?”
白白花了一百块钱,却什么事都没干!
连童画的一根毫毛都没碰到,孔蜜雪心疼的都在滴血。
童春树被凶得委屈巴巴,“雪儿,你怎么了?”
孔蜜雪气的转身跑回屋里去了。
接下来是一个月是最冷的天气,几乎都没人往外跑了。
都在炕上窝着。
怕粮食不够,一天也就是两顿饭。
五月的时候,参场开工了。
被选到参场的工人都要住到参场。
等成为正式工,家属也可以住进去。
未来参场小学盖起来,参场工人的孩子都会免费去上学。
这么好的条件,工作名额抢都要抢疯了。
其他大队,都是一个大队三个工作名额。
他们红牛大队有六个名额。
现在村民和知青们都在抢这六个名额。
知青里面不包括顾今越他们。
因为早在麦收期间,顾今越几人享受大队福利的权利就被顾社长给剥夺了。
童春树满心想去!
去参场当工人,比在地里种地要舒服多了。
参场工资高不说,还没有麦收!
“顾社长真不让我们参加了?
他可是顾今越的亲叔叔!
这是不是太心黑了!”
头一年顾今越心里还有坚持。
不愿意依靠家里,不愿依靠小叔。
别人行的,他可以。
别人不行的,他也可以。
他顾今越只会比别人强,不会比别人差。
现实给他一逼兜时,他也还强撑着。
现在撑不住了。
人脉和背景也是他能力的一部分。
他为什么要傻乎乎的靠自己?
总之一句话,顾今越也想参场的工作。
他甚至想他小叔把他搞到公社去上班。
所有对参场工作有想法的人都动起来了。
找人的找人,找门路的找门路。
童春树和孔蜜雪都催着顾今越去公社找他小叔。
但他去的是公社,顾司现在根本就不在公社,他在参场。
童画和程小雨早就跟着程队长去了参场长见识。
在众多人高马大的人当中,童画还是认出了顾司。
不是顾司多特殊,也不是顾司穿着她做的袄子。
而是顾司在咳嗽。
她听到了声音,很快就锁定了他的位置。
从除夕夜之后,童画就没再看到过顾司。
这一看,童画鼻子微微一酸。
原本童画眼中的顾司,戴着眼镜时,一双清冷似月的双眼清雅绝尘。
摘下眼镜时,潋滟的桃花眼中带着与生俱来的柔情,举止投足,温文尔雅。
现在的顾司头发过长,面颊憔悴瘦削,一边握拳抵着嘴唇咳嗽,一边指导着周边的人安排参床等措施。
当顾司察觉到什么的时候,转过了头,对上了童画的目光。
顾司:“……”下意识开始整理衣服。
头发好像几个月都没理了,这几天胡须也没收拾……
顾司跟周围的人说了几句话,朝着童画的方向过来了。
由远到近,顾司炯炯发光的眼睛炽烈如火,带着灼热的温度,定定的望着她。
“你怎么来了?”
童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面上也不好对他的工作瞎指点什么。
“我和小雨缠着程队长过来涨涨见识。”
顾司带着童画在附近逛了一圈,这一路他说了什么,童画没怎么听进去。
光听他的咳嗽了。
童画忍不住问他:“去医院看过了吗?”
顾司微微含笑,眼底如秋水荡开,霎时间潋滟生辉,“去看过了。”
童画耳尖微热,“大夫怎么说?”
顾司咳嗽了几声,“没什么大事,吃几天药就好了。”
童画追问,“你吃几天药了?”
顾司顿了顿,“两三天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咳咳!”
童画心里不放心,但她还真没那个立场继续追问下去。
“顾社长!顾社长!”不远处一个背着相机的同志在喊人。
童画说道:“你过去吧!我去找小雨!”
顾司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会,“这儿是深山,不要到处乱跑,找不到人就去找我。”
童画见那边人催他,忙点头。
顾司和那边人汇合了。
童画也去找程小雨他们了。
没一会,童画就在工人宿舍那里找到了他们。
程小雨看到她,惊喜的招呼,“童姐!你快过来看!这工人宿舍可真好!”
石头盖的宿舍,外面铺了一层塑料,塑料外面糊了厚厚的红泥,都是黄土和麦秆搅拌而成的,造价便宜且冬天的时候很防风。
“童姐,你看到顾社长了吗?”程小雨问她。
童画点头,“看到了。”
程小雨道:“我爸说顾社长病了好些天了,也不去医院看病,你回头让顾社长去医院看看。”
童画猛地转头,看向程小雨,“他没去看病?”
程小雨不解道:“没有,我爸说他忙死了!
原本一万亩的参场,一下子被顾社长在外面拉了赞助,搞成了五万亩……
县里的公社都被他调动起来了,他还在县里立了军令状,若是搞不好,他就回家种地。”
童画:“……”
顾家有地给他种?
童画担心道:“参场不是已经成了吗?”
程小雨也不是很懂:“那还得看参种催芽和种植情况吧?”
童画心里微微一静,这方面……她的灵泉应该管用吧?
这么一来,参场的工作,童画还必须得拿到手了。
一旦等到参场正式开工,就得封山看护。
到时候严禁人畜进入。
也不准在参场种植林地内进行砍柴、放牧、开矿等活动。
当童画和程小雨参场周围看看时。
顾司也正领着县里的几个领导在参场观摩。
宣传干事小郭给领导们拍了一张大合照。
顾司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童画,让小郭给他在这儿单独拍一张。
他将身边的位置预留给了身后的童画。
小郭不知道顾司的用意,在镜头里发现顾司身后有个女同志出境太多了!
“喂!后面的……”小郭话还没说完,就听顾司沉声道:“就这么拍!”
小郭愣了一下,“可……”
顾司目光黑沉沉的看着他。
小郭心头一紧,不再多话,下意识的按下了快门!
按完小郭才发现镜头里的女同志,因为听到他刚刚的喊声转过了头,并且朝着他的镜头比了一个剪刀手。
糟了!
小郭抱歉的看了一眼顾社长,“我给您再拍一张吧?”
顾司心里有些失望,没拍好吗?
顾司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童画,“不用了,就这样吧。”
等顾司忙完一圈,送走了领导,再去找童画等人时,他们早已经下山了。
童画回去后,就跑了一趟医院,根据程队长说的症状,找大夫开了一剂治感冒咳嗽的中药,里面特意让大夫多加了2份黄连!
不是不去医院吗?
不是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吗?
不是骗她说去过医院了吗?
就得好好治治他!
次日,程队长背着筐子去了公社。
“童画说你吃西药不管用,就给你找大夫开了中药。”
“药都熬好了,在暖水瓶里。
一天三顿,先吃吃看管用不管用。”
“饭盒里是童画给你准备的饭菜……
你生病油腻重的暂时不能吃,所以没给你准备红烧肉……”
程队长把筐里棉被捂起来的暖水瓶和饭盒送来,就离开了办公室。
其他大队的大队长都围了过来,“你给人家顾社长送了什么东西?”
洋河大队的刘队长对红牛大队的工作名额,羡慕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老程!咱们两个大队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你不能一个人偷摸闷声发财,让亲兄弟吃糠咽稀啊!”
程队长现在也不敢高调,会挨打的!
“我真没有闷声发财!那多出来的名额……不是当初用那知青名额换的吗?”程队长苦笑着说道。
当初顾今越孔蜜雪那几个废物点心,可是顾社长硬塞到他们大队的!
事实也证明,这天下就没有白来的午餐,这几个知青在红牛大队没少惹事。
刘队长说道:“要是早知道一个知青名额换一个参场名额,我也给换啊!两个换一个都行!”
其他大队的人也都这么说。
程队长目光幽幽,“这几个差不多都是进过农场改造过的主,你们真的愿意吗?”
刘队长:“我不是听说还有两个知青是顾社长的亲侄子和侄媳妇?”
就算 不像顾社长这么能干,也不至于那么跌份吧?
程队长说道:“好竹出歹笋不也是经常的事吗?”
刘队长心有不甘,“那你刚刚送到办公室里的筐子里面装了什么?
装的是鸡汤?还是人参汤?还是别的什么好东西?”
几个大队的大队长看向程队长的眼睛都要烧起来了!
好一个程队长!
看他长得浓眉大眼,一副好人样!
实际看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
他们都是公公正正按照流程和政策来。
就他这么一个不要脸的走歪门邪道!
他走邪路!就走邪路吧!
他还一个人自己走!
带上‘他’怎么了?
程队长忙解释道:“顾社长不是身体一直不好吗?
他……朋友关心他的身体状况,给他熬了药,做了饭。”
刘队长不相信,“他朋友为什么自己不来?用得着你一个大队长给人跑腿?”
程队长心里暗笑,这不是他跟童画主动求来的吗!
好歹在顾社长面前多露露脸,让顾社长有好事多想想他们红牛大队!
他们红牛大队每个人都关心顾社长老人家的身体状况呢!
“这不是天气太冷,人家出行没有我们本地人方便。”
正如程队长说的,不是当地人,这个时间在当地骑车或走路,就容易打滑。
路上雪都铲了,但抵不住打滑的路面都是冰。
顾今越已经记不清摔了多少次了,昨天也是。
今天他以为自己足够小心。
但还是没有用,该摔还是摔的。
昨天是出乎意料的摔。
今天是小心翼翼的摔。
到了公社。
顾今越又痛又累,总算是要见到小叔了。
顾司刚喝完了程队长送过来的药,比寻常的药更苦一点……
顾司都忍不住有些变了脸色。
但想到这些药汤都是童画辛辛苦苦亲自给他煎出来的。
顾司只能捏着鼻子,一口气给喝了。
苦的他脸都麻了……
没一会。
一夜没睡的顾司就有些昏昏欲睡。
顾今越闯到了办公室。
“我找我小叔!”顾今越冲进了门,将顾司惊醒。
顾今越急忙喊道:“小叔!我找你有事!”
李干事跟着顾社长,知道顾社长这段时间有多累。
他无数次跟顾今越解释,让他等一等!等一等!
这人偏偏……
李干事心里气的都要打人了!
顾司捏了捏眉心,将未散尽的疲惫整顿好,重新戴上了眼镜。
让李干事给他重新泡杯浓茶过来。
顾今越后知后觉的说道:“小叔,你在休息?”
顾司靠在了椅背上,眼底蕴着沉重的墨色,修长匀称的手掌松松的握着一支钢笔,周身上下笼罩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感。
“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说清楚你来找我的目的。”
顾今越忙说道:“小叔,你不是负责参场的事吗?
我想要……三个工作名额!”
顾司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仿佛他在说什么笑话。
顾今越心里咯噔一下,“两个工作名额也行!”
按他的想法,三个工作名额,他和童画,再加一个童春景。
但若是小叔这儿实在有困难,就先顾着他自己和童画了。
顾司神色冷淡的提醒他,“当初你们在麦收时做了什么,现在都忘了?”
顾今越脸色涨红的说道:“小叔!那件事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我真的没有故意去陷害童画。”
顾司淡漠的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夫妻俩不是一路人也进不了一家门。”
顾今越羞恼不已,“我和她……”
现如今顾今越再提自己和孔蜜雪是假结婚的事,也有些底气不足。
他们已经圆房了。
顾今越心里难受的差点哭出来了……
“小叔……”他真的太苦了!
顾司不想听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做过的事,就算你自己不记得,别人也会替你记清楚。”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你也不例外。”
“我不希望你再为这种事来找我。”
顾今越心里慌了,“小叔,小叔,我求你了!
你再帮我一次吧!就一次!”
顾司拒绝了,“我帮不了你。”
顾今越忙说道:“我都打听过了!你负责参场的事,你怎么可能帮不了我?”
顾司终于分了一点 目光给他,“我负责参场的事,但我不负责参场工人的招聘。”
顾今越急切道:“只要你开口,别人肯定会给你几分薄面!”
顾司清俊的眉眼处流露出几许凉薄之意,“我不需要别人给我薄面。”
顾今越听明白了,恼羞道:“你就是不愿意帮我?”
“我妈早前说你记恨着以前的事情,让我防备着你!我还不相信!”
“原来你真的记恨当年家里人选择了我,没有选择你!”
“可我也没办法!又不是我自己做的选择!”
“我妈也是为了我好,她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钱拿出来……”
顾今越愤怒的一通输出!
顾司神色如常,看向他的眼神更加淡漠,提醒他:“已经超过了十分钟。”
顾今越脸色阴沉下来,“你真的不帮我?”
顾司低声咳嗽了几声,连回答都不曾回答。
顾今越恼羞成怒的跑出去了。
很快,顾今越的电话就打回京都去了。
顾今越在家里人跟前还是要脸的。
极少会打电话回去要什么东西,求什么事。
这次顾今越开口求人,他想去参场工作!
顾母觉得乡下地方一个小参场,她开口要一份工作,能有多难?
大不了,花钱买下来不就行了?
顾母答应的很痛快。
在顾司这儿,顾母被拒绝的也很痛快。
顾母再要纠缠,顾司直接挂了电话。
如果打走了小的,来了老的,一串又一串。
最后顾老爷子亲自给顾司打的电话。
“之前你哥厂里副厂长出事,他也没有找你帮忙,自己解决的。”
“你侄子的事,你这个亲叔叔,怎么能看着不管?”
“你总说自己以后不结婚,你不结婚我也不说什么了。
以后你侄子给你养老送终,他等于是你半个儿子……
你自己儿子的事,你不管?”
顾老爷子以前没少花时间在劝顾司结婚上面。
更是没少让媒婆介绍相亲对象。
但顾司压根就没动这个心思。
一门心思在工作方面,工作就是他老婆。
拖到三十岁了,顾老爷子也彻底死心了。
以后让孙子给小儿子养老送终也一样。
这个孙子他亲手带大的,不至于跟他妈一样眼皮子浅,不会不孝顺他这个小叔。
顾司唇色有些淡,眉宇间的病气已经去了几分,“我会结婚。”
“今越只想去参场上班,你……”顾老爷子说了一半,意识到不对。
顾老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居然听到自己老儿子说他要结婚?
“你刚刚说什么?”
顾司语气郑重,认真的重申一遍,“我会结婚。”
顾老爷子猛地站了起来,“你要结婚了?”
顾司:“……”
他刚刚说的话,不至于记错了。
他明明说的是:他会结婚。
顾老爷子险些问出是和男的结婚?还是和女的结婚?
要是真的和谢颂年结婚,他儿子也不可能说出来!
那就是和女的了?
顾老爷子一急下来,呛到了,“哪儿……咳咳……哪儿的姑娘?多大了?哪家的?”
顾司:“等我要结婚的时候,再告诉您。”
顾老爷子有些狐疑,“你没有故意糊弄我吧?”
顾司反问他,“我什么时候在这件事上面糊弄过您?”
顾老爷子沉默良久,有心想问问他不会给他带一个乡下姑娘回来吧?
但只要顾司愿意结婚 生子,乡下姑娘就乡下姑娘。
“那你侄子的事?”顾老爷子还没忘了要帮孙子说话。
顾司道:“他之前犯错,就是我处理的。
当时不光公社所有领导在场。
还有整个大队的村民和知青都在场。
除非他有什么杰出的贡献,或者立功表现。
否则他是不可能有机会拿到这份工作名额。”
顾老爷子也很尴尬,但还是说道:“你给他一个机会立功不就行了?”
顾司嗤笑了一声,“不行,我不愿意。”
顾老爷子不高兴了,“顾司,你不愿意帮他,是不是还在记恨当年他妈做的事?”
顾司神色嘲弄,这些年这些话他听过了无数遍。
每一次,当他不愿意按照他们的话去做时。
他们都会这样问一遍。
“是。”顾司这次的答案和往日不一样了。
顾老爷子没反应过来,手中的一个茶杯滚落在地上。
茶杯四分五裂!
“你……说什么?”
顾司神色幽深的说道:“您不是问我是不是记恨他妈当年做的事情吗?
我的回答:是!
顾今越他母亲当年因为一己之私,毁了我一辈子,让我几乎断了结婚的想法。
您以为她流几滴猫尿,嚎几嗓子,昏倒几次,装几次病,事情就过去了?
她只是我的大嫂,不是我妈,她就算是哭死,摔死,我都不会有一分在意。”
顾老爷子脸色沉了下来,“可你早前不是这么说的。”
顾司淡淡道:“早前骗你们的,免得你们一起到我面前流那些不值钱的猫尿,求我原谅。
我不原谅,你们就哭,拿家族压我,拿长辈身份压我。
我看着又恶心又烦躁,只能先骗骗你们再说了。”
顾老爷子猛地咳了起来,又恼怒,又难堪。
“你现在是不是……状况不好?我下次再跟你说!”
不等顾司说话,顾老爷子慌忙间就挂了电话。
顾司淡淡的挂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顾老爷子脸色却难看到发黑了。
顾司竟然还惦记着当年的事!
明明这些年他都是说的不在意……
难道是因为他现在有了想结婚的对象?
所以才激起了他对顾今越目前的怨恨?
顾母过来询问老爷子的结果。
“爸!顾司答应了吗?
就这么点小事,还让我们当大哥当大嫂的一个个去求他!
现在还让您打电话去找他,他真是太过分了!
这还像是一家人吗?他也太不今越当回事了!”
顾老爷子现在心情乱七八糟。
他清楚顾司对家里有怨气。
但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都是一家人。
没有什么什么是一家子齐心合力过不去的坎!
当年也确实他倚老卖老,用身份逼着顾司原谅了顾今越他母亲。
当时顾司人已经救回来了,性命保住了。
他以为这么做,对大家都好。
谁能想到顾今越他妈当时拿出的病历是假的!
她根本就没有绝症!
她不但骗了顾司,也骗了他。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最后还是被顾司知道了。
顾司让他们离婚。
但所有人包括他,都因为当时的各种原因,都没有同意。
都在劝他,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顾司也只提过那一次,没有再提第二次。
顾老爷子当时以为顾司是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份上,所以原谅了顾母。
现在顾老爷子不敢这么笃定了。
方才电话里的顾司……才更像是当年被接回来的顾司,孤高尖锐,棱角分明。
“你闭嘴!”顾老爷子愤怒道。
顾母神色不满,“爸!是顾司不听您的,您可别迁怒我!”
顾老爷子想把刚才顾司说的话都说出来,让他们都清醒清醒。
话到嘴边,顾老爷子又咽了回去。
不到最后一步,顾老爷子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孙走到撕破脸这一步。
顾母挑拨道:“爸,顾司还是不答应?他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吧?”
顾老爷子目光深沉的看着她,浑浊的眼里冷冰冰的神色。
顾母有些不安,“爸,您怎么了?是不是被顾司气坏了?”
顾老爷子直接让她走人,“以后你别来老宅了。”
顾母面色一变,“爸!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又怎么招惹您了?”
顾老爷子冷漠道:“你有这个时间在我这儿撒泼,还不如去给你儿子想想办法去。”
顾母气的面色发青,什么叫做撒泼?
她这是委屈的抱怨!
她堂堂鞋厂工会副主席,像是会撒泼的人吗?
死老头子管不住自己儿子!
就知道把火气发在我这无辜之人身上!
顾母回去后,没少在顾父面前说些闲话。
“这么点小事,顾司这个当亲叔叔的都不管!
以后还想让我儿子给他养老送终?
还想让我过继一个孙子给他?
他也配!
你去告诉你爸!
今越是我儿子,只要我这个亲妈不同意。
以后顾司休想占我儿子半点便宜!”
顾父听着也也受了影响,觉得顾司亏待了他儿子。
既然他儿子往后要给顾司养老送终。
顾司自然也应该把他的儿子当自己亲生的照顾。
哪有只行使权力,不履行义务的?
“你去跟你爸说清楚,顾司要再这样,以前同意的事,我可都不答应了。”
“我自己在顾司面前低一头,是我对不起他,我认了。”
“我可不愿我儿子在他面前低人一等!”
顾父不耐的说道:“你咋呼什么?现在难道不是给儿子办事最重要?”
顾母愤怒:“给儿子办事当然重要,还不是你弟弟不管?”
顾父语塞,“我去找父亲谈谈。”
顾母提醒他,“我刚刚说的话,你一字不落的说给你爸听!
你要是不说,我说起来可是会更难听。”
顾父脸色难看的去了老宅。
顾老爷子整理着棋局。
顾父要陪他下一局。
“爸,顾司这样下去,我们家的事,我可做不了主了。”顾父说道。
顾老爷子没有说话。
顾父见状,心里越发不顺,“若是他把我儿子当自己儿子看待,这也就罢了。
可顾司压根不把我儿子当一回事,之前提的事,就算了吧!”
顾老爷子目光沉沉的看着顾父,“就依你的吧。”
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但若是没有帮手,也只能靠人不如靠己了。
顾父瞬间脸色一变,猛地抬头看向他父亲。
顾老爷子早就看穿了顾父内心的真实想法。
或许不光他看穿了,顾司也看得很透。
偏偏他们夫妻就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别人都是个大傻子。
“爸,是不是顾司说了什么?”顾父问了出来。
顾老爷子架起了炮。
顾父随手飞了一个相,护主。
顾老爷子飞马,且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有一个儿子可了不起了?”
顾父神色涨红起来,“父亲,这事难道不是顾司他太过分?
都是一家人,这点小事他都不帮,以后还能指望他能帮衬今越多少?”
顾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说让顾今越以后给顾司养老送终吗?”
顾父道:“就算是今越他妈的错,也是我们欠的,跟我们儿子也没关系。
我儿子都给他养老送终了,他不该帮衬我儿子?”
顾老爷子心里微沉,一股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来。
“你们欠的,你们还了吗?
除了装病,装死,你们还做过什么还债的事?
说出来,我给你们做主。”
顾父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顾老爷子又道:“你以为你们的嘴脸别人看不透?还是觉得顾司年纪小看不透?”
“顾司重伤回来还能活着,是他命大运气好,但他也断了生育能力。”
“如果不是我舔着一张老脸求他!
求他不要把家里的丑事说出去!
你以为你们一家子的脊梁骨现在还能在?
你以为你连老婆都管不好,还能有个逼脸上去当厂长?”
顾老爷子不慌不忙的飞马出车,不疾不徐的把当年的事情扯出来让顾父清醒清醒。
时间是过去了,但当年经历这件事的人都还活着,黑还是黑,白就是白。
“我让顾今越给顾司养老送终,是因为你妻子差点害死了顾司!
我是让顾今越替你们夫妻去给顾司赎罪的!
我是让顾今越替你们夫妻去孝顺侍候顾司的!”
“你们夫妻是忘了当年的初衷了?
忘了当年你们是怎么跪在顾司面前求他的了?”
顾老爷子一招得手,将军!
顾父无地自容的脸因为难堪而微微扭曲起来。
“今越现在年纪也不小了,父母离婚也影响不到他了。”顾老爷子忽然说道。
顾父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爸……何至于此?”
顾老爷子长吁一口气,“欠了他的,迟早得还。”
顾父也不是对顾母的感情有多深厚。
但这样被逼着离婚,顾父的脸往哪里放?
更何况原因还是为了十几年的事?
真是太荒唐了!
“这些年,我这个当兄长的也没有亏待他。
他若执意如此,我也只能当没他这个弟弟。”顾父底气十足的说道。
顾司注定无子无女。
他想要有人养老送终。
想要日后有人祭拜。
还得指望他这一脉。
顾老爷子心里也希望顾司看在这方面的份上,不要太记恨他兄长一家。
“爸,这是他的意思?”顾父反应了过来。
顾老爷子迟疑了一下。
顾司的话里不止这个意思,但包含了这个意思。
顾父恼怒至极,觉得这十几年来对弟弟的信任和爱护都喂了狗。
他立即打电话过去。
另一边顾司已经吃完了两份药。
药效好到让顾司惊喜。
下午的时候,顾司就不怎么咳嗽。
吃饭的时候,也能吃的出饭菜的口味。
而不是不管什么菜,都只吃得出咸的发苦的味道。
电话过来时,顾司倒也没有拒听。
顾父冲着电话就一顿训斥,“顾司,你有什么意见就冲着我来!
你大嫂不就做了那么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你没有生育能力,我们不也说了让顾今越给你养老送终?
以后今越再过继一个到你那一脉下面。
这样你也不会断了香火。
我这个当兄长的做的也不少了吧?
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顾司神色不咸不淡的听着,“说完了?”
顾父厌烦他这种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态度,“你不是希望我和你大嫂离婚吗?
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和你大嫂离婚!
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弟弟!”
顾司淡淡的开口,“好,从今天起,我也没有你这个兄长。
顾家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就当我给老爷子的养老钱。
户口我也早就迁了出来,等我有空,就会从老宅搬出去。”
还等着顾司低头认错的顾父:“……”
“你刚刚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分家?”
顾司漠然道:“顾厂长,麻烦你把我的话转告回去。”
说完,顾司直接挂了电话。
顾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顾老爷子也想试试顾司的底,见状,“你弟弟怎么说?
顾父一脸的烦躁和恼怒,“什么我弟弟!他喊我顾厂长!”
顾老爷子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了?”
顾父面色发青,气的手都在哆嗦。
“他翅膀硬了!反了天了!”
顾老爷子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说的那些惹怒你弟弟了?”
顾父恼火道:“我都一把年纪了,他逼我离婚,逼我妻离子散!
我难道不该生气?我难道不该发火?”
顾老爷子冷笑道:“所以你生气发火的结果呢?”
顾父不吭声了,脸色臭了下来。
“我不相信他真敢这么做!”
无人送终!
断子绝孙!
他就不相信,顾司真敢和他家断绝关系!
“爸,以后你可别替他说什么好话了。
我现在没他这么个弟弟!”顾父气势汹汹的走了。
顾老爷子面色阴沉的将棋盘都掀了!
顾母还在家里等着顾父回来。
哪曾想顾父直接去纺织厂了。
再看到以前瞧不上的童大来,现在成了厂里的副厂长。
顾父的心里更是像吃了屎一样难受恶心。
童大来看到顾父本来想打个招呼。
谁知道顾父一看到他就快步转了个弯走了!
童大来也不生气,虽说他不像顾厂长有一个出息的亲弟弟!
但他好歹有个出息的亲小舅子!
再说顾厂长那个出息的亲弟弟,或许还有可能是他家的亲女婿!
所以顾厂长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童大来不在意。
等着看吧!
且看他高楼怎么起!
顾家这边没一个心情好的。
顾司就不同了,说完后心情舒服许多,还小憩了一会。
顾今越努力了半天,一个名额都没努力上。
也正是因为顾今越的白用功,打消了不少人走顾社长这条门路的想法。
人家连自己亲侄子都公事公办,不走后门,更别说别人了。
为了公平公正起见。
红牛大队的六个名额,三个村民,三个知青,且都由所有村民和知青不记名投票选取。
孔蜜雪道:“这不公平吧?去参场当工人,难道不是应该考一些有关参场的知识?”
程队长道:“你要觉得不公平,可以去公社举报。”
孔蜜雪被噎的脸红脖子粗,“程队长,我也是一番好意,不想您的一番心意被大家误解了。”
程队长阴阳怪气道:“你不误解,就没事了!”
孔蜜雪咬着牙龈,心里汹涌澎湃的翻腾着懊恼。
早知道就不该得罪这个人!
现在做什么都不顺!
烦死了!
“还有人跟她一样想法吗?”程队长高声喊了起来。
本来像孔蜜雪一样想法的人不少,还有人已经私下收集了参场方面的材料,偷偷在进步。
但孔蜜雪的名声真的是不咋样,尤其是程队长是真的嫌她……
这个时候和孔蜜雪站一头,这不明摆着等着被程队长穿小鞋吗?
程队长满意的点头,“没有的话,就准备投票吧!”
孔蜜雪又打断了他的话,“等一下!”
程队长不耐的看着她,“你又怎么了?”
孔蜜雪委屈的说道:“我想知道童画算村民一组?还是算知青一组?”
程队长道:“她当然算是知青组。”
孔蜜雪不赞同,“可她并没有住在知青点。”
程小雨烦躁道:“不住在知青点的知青就不是知青吗?
你倒是在知青点住着,这次选拔里,你不还是没得份?”
孔蜜雪咬紧了牙龈,眼睛也瞪大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小雨:“不是哪个意思?”
孔蜜雪脸色变得苍白,眼睛涨红了,“童画不是和村民关系融洽吗?
她可以算作村民一组,知青点这儿也不用再分她一个工作名额,对大家都好。”
程小雨就问她,“你是代表村民?还是代表知青点?还是你只是代表你自己?”
代表村民,那是不可能的。
代表知青?
孔蜜雪看向其他知青,她这可是为了他们好,给他们多争取一份工作名额。
“知青点的知青又不是都死光了,让她代表知青?不存在的!”徐曼高声说道。
孔蜜雪面色苍白,眼色狞恶,“徐知青,你不要因为你对我的个人情绪而影响到大家的利益。”
徐曼讽刺道:“工作名额你又没得份,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程队长正要说话。
孔蜜雪急忙说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村民和知青点投票,是不是可以各自选各自的?
不然对后来的知青不太友好吧?”孔蜜雪一口气说了出来。
说完后,孔蜜雪期望的看着程队长,她自觉这个想法是很公平公正的。
程队长直接给她一句,“不可以!”
孔蜜雪不甘心,“为什么不可以?我觉得各的选各的就很好啊!”
程队长没好气的说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懂了吗?”
孔蜜雪咬着牙,愤愤不平地看着程队长让大家不记名投票。
“不想投票的都可以弃权。”
“不识字的可以找识字的打听,也可以去找当事人,让他们帮你们写。”
孔蜜雪越听越火,这哪有公平可言?
岂不是这些村民看谁顺眼,谁就能拿到工作名额?
顾今越他们虽然没有份参与工作名额的选拔。
但他们可以参与投票。
从顾今越到童春景,再到童春树,三个人写的清一色都是童画。
孔蜜雪最嫉妒的是童画,但其他人她也嫉妒。
所以孔蜜雪弃权了。
她谁也不选!
最后,知青里面童画、王城、许燕三个知青拿到了工作名额。
村民里面彭大壮,程自力,庞立东。
顾今越挺为童画高兴的,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能进参场。
大不了他把参场的工作买下来。
想到往后能进参场和童画一起工作。
那里头还没有孔蜜雪……
顾今越笑了出来。
孔蜜雪:“……”
童画这次给顾司熬了补身体的药汤,还给做了酸菜包子和纯肉大饺子。
她自己还是没去,还是托程队长送过去的。
程队长也乐意做这种去上级领导跟前刷脸的事。
程队长骑着自行车吭哧吭哧去公社的时候。
谢颂年的吉普车从他身边路过。
程队长停下了自行车,这不是谢长官的车吗?
现在村里人都看出来了。
人家谢长官看上了他们大队的知青童画。
每次一有空就来大队找人!
程队长没到公社的时候。
顾司拿到了前几日在参场拍的照片。
其中就有一张他特意留心的照片。
他也终于从照片里面找了出来。
照片里黑白的世界。
顾司穿着简单,嘴角边有着淡淡的笑意。
后方的童画转头时的嫣然一笑,像是这黑白世界唯一的‘五彩缤纷’。
呼应之下,连顾司的神色都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柔如水。
顾司抚摸着照片上的人,桃花眼中微光明灭不定。
“顾社长!程队长来了!”李干事敲门进来道。
顾司将照片珍惜的放在了抽屉里。
程队长给顾司送药,送吃的。
顾司:“……还是药吗?”
他现在已经不会咳嗽,身体也好了。
程队长笑道:“顾社长,您放心,这次不是药汤,是补汤!”
顾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程队长送齐后,提了一句童画拿到工作名额的事。
顾司神色微正,参场的工作很苦,很累。
尤其寒冬腊月的时候,还需要在山里守着,她一个女同志……
程队长道:“顾社长,童画是我看过的最不像知青的女知青。
这女娃娃能吃苦,也愿意吃苦!你可不要小瞧人家!”
“不过女娃娃家,找一个好婆家,就用不着吃苦了!”程队长又提到了谢颂年。
顾司:“……”
眼瞅着时间快到了。
谢颂年是去找童画带回谢家的……
如顾司猜测的那般,谢颂年这次下乡来。
为的就是带童画去部队家属院。
时间过得很快,童画还没意识到的时候。
谢颂年已经带足了诚意来见她。
“存折里是我所有的存款,都给你。”谢颂年将存折推了过去。
这是童画之前就答应的事。
但童画还是把存折推了回去,“我可以帮你,钱就算了。”
谢颂年迎视着她清透明媚的眼神,读懂了她的意思,心中怦然而动。
他相中的姑娘。
这么大的一笔钱,她能守住本心,不贪心,不动摇。
整个人干净灿烂的像一道彩虹。
在她面前,他都快化为轻烟轻雾,不知身之所在了。
“假戏真做我也愿意。”谢颂年故意说道。
童画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颂年神色淡定又认真,“如果我想假戏真做呢?”
“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谢颂年 一只手背在身后,微微捏成了拳,手心里隐隐渗出了汗液来。
童画大大的眼睛里有着复杂之色,“谢大哥,对不起。”
谢颂年眼底划过一抹忍耐的痛楚之色,神色如常逗她道:“你这样可不行。
每个人跟你表白,你都要跟人说对不起吗?
那你岂不是每天都要跟人说对不起?”
童画没忍住露出一抹笑意,嗔怪道:“我哪有每天道歉?”
谢颂年笑道:“那肯定是他们没眼光。”
童画心里的一点局促,在谢颂年轻松自在的氛围下烟消云散。
谢颂年现在要带童画回家见见他妈。
再拖下去,他妈自己都要杀到红牛大队来了。
可能因为是假的,童画一点都没感觉到紧张。
就好像真的只是去朋友家走一趟。
车子停在了红牛大队。
每个和童画打招呼的人,都在问童画要去哪里。
童画告诉他们,她要去一趟朋友家里。
上车之前,谢颂年发现童画的鞋带松了。
“等一下。”谢颂年没有上车。
而是走到了童画跟前,弯腰蹲了下去。
童画吓了一跳,想要后退时,被谢颂年按住了脚背,“别动,很快就好了。”
谢颂年帮她系好了鞋带才起身,拉开车门,“上车吧。”
童画进了车门。
“童画!”顾今越紧赶慢赶的跑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顾今越喊出来,“童画!你要去哪?”
身后跟过来的是童春景和童春树,还有气喘吁吁跟在最后,又被吴良拉走而没人知道的孔蜜雪。
童画没有理睬顾今越。
顾今越挡住了谢颂年,“你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谢颂年道:“这跟你没关系。”
顾今越愤怒道:“她当然跟我有关系!”
谢颂年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你再说一遍。”
顾今越脸上的肌肉是绷紧的,眼神森冷而刻毒,“她是我朋友的妹妹!”
顾今越将童春树和童春景都拉了过来,“他们是童画的亲哥哥和亲弟弟!”
童春景被推了出来,他也确实有些不明白。
童画不是和顾司关系不纯洁吗?
谢颂年又是怎么一回事?
“童画,你们去哪里?”童春景问道。
童春树嫌弃道:“你就不能安分一点?
总是跟别的男人坐车出去!
身为你弟弟,我很丢脸好吗?”
童春景对童画说道:“不用管老四,他嘴巴吃屎了,说出来的不是人话。”
童画:“……”
童春树恼火,“童老二!你有什么权利这么说我?
你有本事你管管童画!
你管不动童画,就来欺负我?
你当我好欺负……”
话没说完,就被童春景给打闭嘴了。
事实证明,他真的是好欺负。
顾今越心急如焚,想要把童画从车里拉下来,“童画!你别去!”
童春景一把拉住了他,“今越!”
顾今越愤怒的推开他,“你拉我干什么?你把你妹妹拉出来!”
“你以为谢颂年是什么好东西?”
“童画退过婚!他家里 不可能答应的!”
“童画以前曾是……”顾今越更多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谢颂年一脚踹飞了出去!
接下来都是童春树和童春景挡着谢颂年,阻止谢颂年去打顾今越。
留顾今越一条狗命!
谢颂年开车离开红牛大队。
没多久。
顾今越抄小路,伸开手臂堵住谢颂年的去路。
童画眉眼染着寒窗,“停车!”
谢颂年停了下来。
童画看向谢颂年,浓墨重彩的脸上多了几分攻击性,“你怕吗?”
近在咫尺的脸,挑不出一点瑕疵。
谢颂年暗暗吸了一口气,“我的词典里没有怕这个字。”
“换位置。”童画下了车。
谢颂年也下了车。
两人交换了位置。
谢颂年坐到了副驾驶上面。
而童画坐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顾今越看到了这一幕,没有害怕,反而朝前走了几步。
双方十几米远的距离。
童画没有踩刹车,而是踩了油门,直接撞了过去!
最后一刻,顾今越被冲过来的童春景一个驴打滚带到了旁边!
“顾今越!你想死吗?”童春景愤怒的给他一拳头!
顾今越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看着身后开远的车子,歇斯底里的大喊:“童画!童画!”
不管顾今越怎么叫唤,开过去的汽车,不会因为他而停下。
等到顾今越疯狂发泄一通后, 眼里仍充满怨愤和痛心。
童画怎么能跟着谢颂年离开!
她怎么能朝着他开过去!
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怎么狠得下心这么对他?
顾今越喉间哽塞,心中大恸的跪倒在雪地里,“她肯定是生我气了……”
“我去跟她解释!我不是故意的……”顾今越猛然想起了什么,说到最后,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童春景把人拉了回来,“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顾今越脸色恐慌,眼泪挂在眼眶上,像是要哭出来,又像是不敢哭出来。
“童画知道我和孔蜜雪圆房了……”
“她肯定知道我和孔蜜雪圆房了,不然她不会这么对我的!”
“她怎么可能舍得开车撞我!”
顾今越心中痛苦不已,充满了对孔蜜雪的恨意。
童春景微微一愣,意外又不意外。
顾今越和孔蜜雪已经结婚了,圆房的事……是迟早的事。
“既然你们已经做了正儿八经的夫妻,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别再想童画了,你们之间过去了,也早就不可能了。”
两人在路边争执。
童画开了一段距离。
深深浅浅的几道阳光从车窗照了进来。
碎金的光芒落在童画的脸上。
谢颂年偏着头望着她,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彩虹。
她的眼睛,她的脸蛋,她的鼻尖,她的嘴唇……她的整个人都在彩虹中灿烂的让人移不开眼。
而他的心就像鼓满风的帆船,一直驶向了漫天霞光的彩虹深处。
“抱歉!”童画停了下来。
车子是谢颂年的。
若是刚刚童画撞到了顾今越。
哪怕是她撞的,谢颂年也会受到牵扯,更别说他还就在副驾驶。
谢颂年的眼里透出灼人的光亮来,“没想到你会开车。”
他让出位置,是对自己有自信,能及时护得住她。
但他没有想到童画会开车。
童画道:“不是很会,也就会开个直线。”
她可以编个理由。
但若是对方不问的情况下,她也不会主动解释。
一个谎言说出来,需要很多的谎言去圆。
谢颂年并没有问很多,和她换回了位置。
两人还没到部队家属院时。
谢母已经在家里换了好几身衣服了。
“这套怎么样?去年过年穿过的!我就穿过一次!”
谢母对着镜子在身上比划着,觉得是不是太华丽了?
怎么看着有点……刻薄?不像个好人?
她这么好一个老太太,怎么面相这么凶?
“这件怎么样?前几年做得!呢子的,穿着挺括!”
谢母又换了一件,觉得这件看起来正儿八经的。
既不过分华丽给人压迫感,也不会像是随随便便穿的不讲究。
谢婉玉拉长着脸,心里憋屈死了。
她谢家的大门,终于还是被童画这臭女人给叩开了!
“妈!你心里有点数好吗?”
“你是婆婆!她是丑媳妇见公婆!”
“该担心的是她不是你!”
“你急什么?你担心什么?”
“你就是穿破烂在身上,她也不敢对你说一个不字!
还得讨好你,说你把古董穿在身上了。”
“人家今天就是来讨好巴结你的!
你别搞得自己像上不了台面的老太太似的!”
“你可是师长夫人,在部队家属院,谁不给你面子?”
谢婉玉一通埋怨加教训,总算是把谢母心慌紧张的心情给弄平静了。
“就穿这件皮草!”谢婉玉选了一件最华丽,最奢侈,最值钱的皮草给她妈穿。
“这不好吧?”谢母喜欢是喜欢。
她这人皮肤白皙,珠圆玉润,适合穿一些华丽的东西。
可偏偏这年头讲究朴素节约。
她家老谢也不喜欢她穿那些花里胡哨的。
谢婉玉:“怎么不好了?是不漂亮?还是不好看?”
谢母:“我这是见儿媳妇,这么穿是不是太端着了?”
谢婉玉:“你第一次见儿媳,难道不给她看看您老人家最好的面貌?”
谢母:“会不会瞅着不像好人?不像是师长夫人,倒像是……司令太太。”
谢婉玉差点没笑出来:“又不是天天穿,这不是偶尔吗?”
谢母想了想也就没换了,反正不穿出去。
“我给小童准备了三份见面礼,你说是一见面全部都给她,还是见面给一个,她走的时候再给两个?”
谢婉玉:“……为什么要给见面礼?万一您看不中她呢?”
谢母真想糊住她的嘴,“看得中看得中!我怎么可能会看不中!”
只要性别是对的!
对方就是一个黑煤球,她也看得中!
下乡知青嘛!在地里干活,皮肤都会有些黑,粗糙,不白净。
她懂!
她一点都不介意!
她还准备了好几瓶大友谊和南方的雪花膏,都给她未来儿媳用。
谢婉玉嫉妒道:“妈,您要是太好说话,人家嫁进来可就不把您当回事了!”
“你这个当婆婆的,第一次见面就得给她一个下马威!”
“让她觉得你不是个好欺负好拿捏的人!
以后也不会轻易欺负到你的头上!”
谢婉玉眼珠子骨碌碌转,一看就没安什么心思。
“你不是喜欢她做的酸菜油渣饺子吗?
厨艺应该不错了,中午让她做饭,好好挑……
挑一些不常见的菜,让她试试,看看她有几分本事!”
“到时候,您别说话,我来说!”
谢母:“……”
她确实有点这个想法。
当婆婆的就没有不想拿捏儿媳的。
但她儿子不一样。
她要是拿捏儿媳,儿媳飞了怎么办?
她打哪再去找一个儿媳赔给儿子?
她打哪再给自己找一个儿媳?
想到拿捏儿媳的后果。
谢母打了一个冷颤,幽幽的目光看向自己女儿。
真是搅家精!
还是赶紧嫁出去吧!
那个顾司咋还不把她女儿娶回家?
一会后,谢婉玉看着手表,“这都快十一点了?人怎么还不来?
还想过来等着吃现成的?这人还没嫁进来呢!就这么给脸子看了!”
谢母忙打电话,让岳刚中午从食堂里多打几份菜送回来。
谢婉玉:“……”她说这些又不是让她妈加菜的!
“算了,我还是不穿这个了。”谢母死到临头又后悔了。
急急忙忙把穿了一上午的大皮草给换了下来。
换成了朴素的黑色灯芯绒袄子。
谢婉玉眼睁睁地看着她妈的气势一下子降没了,“妈!你干嘛换下来?这皮草穿着多好看啊!”
谢母:“十来年的衣服了,穿着有啥好看不好看的!还是穿着这衣服得劲!”
衣服刚换好,谢颂年带着童画就到家属院了。
“来了来了!”谢母听到车的动静,喜得站了起来,整个人就要冲出去接人。
谢婉玉一把将人按住,压在了椅子上,“妈,你跑什么?你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谢颂年带着童画从院里进来,走过院子,进了正屋。
谢母眼神挺好,童画进门时,她就瞅见了。
哎呦喂!
这姑娘可真俊!
眉目间不卑不亢,身板正,一看就是好姑娘。
跟她儿子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太般配了!
谢母打眼一瞧,就把童画给瞧上了!
谢婉玉硬是没压住人。
谢母推开了谢婉玉,迎过去,笑容无比的真诚。
怕是谢颂年都没看过他妈脸上这么慈爱亲近的笑容。
“颂年,这就是小童吧?”谢母一把握住了童画的手。
她的儿媳妇!
坚决不能让她飞了!
谢颂年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谢母抓着童画的手,不撒手,“我早就听颂年说起过你。
过年的时候,我就让他把你带回家吃个饭。
我是日也盼,夜也盼,这混小子总算是舍得把你带回家了!”
童画从谢颂年这边听到的都是有关谢母……比较不讲理的一面。
所以谢颂年让童画做好可能会受到一些刁难的准备。
谢颂年不止说过一次。
童画也确实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童画的手缩不回来。
就是这种刁难吗?
“快坐!一路上累了吧?冻着了吧?”谢母让谢婉玉赶紧去泡茶!
谢婉玉还想说两句下马威的话,嘴巴还没张开,就被指使干活去了。
谢母想了想,“家里还有奶粉和麦乳精,你想喝点什么?我让颂年给你去准备!”
童画忙说道:“谢伯母,我……我喝茶就行了。”
谢婉玉泡了茶过来,没好气的说道:“奶粉和麦乳精都不喝,偏要喝茶,你还真是挺挑的。”
谢母直接道:“你挑了这些年都没把自己嫁出去,能有你挑?”
谢婉玉脸色都变了,瞪着眼睛,有没有搞错?
该给下马威的那个人是童画!不是她!
“你喝你的,别管她,这丫头被她爸和她哥惯坏了!”谢母说道。
谢颂年幽幽的看了一眼他妈,这话也就当着他面前说。
有本事她当着爸面前说!
童画看向谢颂年,她从谢颂年那儿听到的可不是这样。
你不是说你妹妹性格不好是被你妈惯的吗?
谢母发现了,她儿子在儿媳面前说过她坏话!
天啦!
谢母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她怎么养了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儿子出来?
他居然挑拨她们婆媳关系!
谢母叹气道:“颂年从小就护着他妹妹。
他自己年纪小,脾气霸道,也不讲理。
把他妹妹养的更不讲理。”
童画幽幽的看向谢颂年:怎么回事?
谢颂年还真没法子完全撇开关系,他以前确实是很护着谢婉玉。
他们家就他们兄妹俩,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他怎么可能不护着她?
“我小时候是挺霸道,但我自己就没长歪。
谢婉玉完全是她自己长歪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对谢婉玉有意见,就是从顾司的事开始。
他不理解她的偏激。
她让他在兄弟面前都抬不起头。
谢婉玉气得咬牙,什么人啊!
她人还在这呢!
就这么损她!
“你们开玩笑也要心里有数,不然我可真生气了。”
谢颂年道:“你今天不上班?在家里待着干什么?”
谢婉玉:“我请假了。”
谢颂年:“没事请什么假?”
谢婉玉瞅了瞅童画,阴阳怪气道:“我这不是以示对童知青的重视吗?”
谢颂年:“你要是不在,我会觉得你更重视。”
谢婉玉不依了,“哥!”
谢颂年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一双冷厉眼中散发着不悦和压迫感。
“知道了,我不会招惹她。”谢婉玉心中绷紧了,又委屈又难受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