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德华
是什么原因促使印度人民党放弃克什米尔自治?这一决定意味着什么?
8月5日,印度政府宣布废除《宪法》第370条,该条款实际上废除了有争议的克什米尔地区的自治。对于印度总理莫迪来说,这是采取行动、确保克什米尔“完全融入”印度联盟的政治上最合适的时机。
从巴西到意大利,再到美国,像他这样的民粹主义领导人公开攻击本国的法治、民主和平等,却没有得到国际社会的太多回应。现在,印度政府希望自己也能做到这一点,而不会在国际舞台上丢面子。
执政的印度教民族主义政党印度人民党,在今年早些时候的议会选举中获得了绝大多数席位,在此基础上发动了这场宪法政变。压倒性的胜利压制了印度国内的不同意见,甚至让许多国际人士——他们不想疏远这个全球所谓最大民主国家的民选领导人——压制了对莫迪的批评。
今年5月,莫迪重返政府时,许多人对印度民主的未来表示担忧。如今,很明显,这些担忧并非杞人忧天。莫迪对克什米尔的行动表明,他对民主进程没有兴趣。
莫迪在没有协商程序的情况下废除了一项重要的宪法文书,这项文书界定了整个区域及其人民与印度的关系,这表明他完全无视民主体制和程序。
对莫迪和印度人民党来说,周一的举动只是数十年来右翼印度教试图将印度唯一一个穆斯林占多数的邦完全纳入联邦的自然结果。
克什米尔一体化一直是印度右翼政客的一个重要话题;然而,在莫迪之前,这些野心都被压制住了,在克什米尔问题上,政治行动仍在国家共识框架内进行。因此,几十年来克什米尔人继续受到压迫,但他们的国家的特殊地位仍然存在。
在获得连任的议会多数席位后,人民党开始关注该地区的人口数量。
在星期一的决定之前,查谟和克什米尔邦在印度议会543个议会席位中只分配了6个。2014年和2019年,人民党都赢得了这6个席位中的3个——在印度教占主导地位的选区。
考虑到这一切,印度人民党很可能认为,对穆斯林占多数的克什米尔发动致命一击,并取消其特殊地位,将使其获益良多,无所损失。这种加强对印度少数民族(主要是穆斯林)的攻击,以激发公众印度教民族主义情绪的策略,在过去为该党创造了奇迹。
2017年,人民党在印度人口最多、选举规模最大的邦北方邦获得了惊人的多数席位。自那以来,人民党一直试图通过宣扬莫迪正在“解决”印度的“穆斯林问题”来扩大自己的支持基础。现在轮到克什米尔人被“解决”了。
人民党所希望的确实发生了:大量的印度人为他们的政府欢呼,因为它剥夺了整个地区及其人民的权利。对于许多视此举为“胜利”甚至是征服的人来说,8月5日是值得庆祝的日子。
印度人民党一直被期望在克什米尔问题上做文章,一群地区反对党向政府提供的支持表明,印度的多数主义势力越来越强大。
这些政党中有许多与人民党对立,并因政治影响力而与人民党陷入直接冲突,它们担心,如果不支持政府撤销克什米尔特殊地位的举措,它们将进一步被边缘化。令人沮丧的是,越来越多的人支持印度人民党的观点,即印度只有以克什米尔的解体和人民权力的丧失为代价,才能找到和谐与繁荣。
印度政府决定撤销给予印控克什米尔特别地位的宪法条款,无疑将导致居住在那里的将近1 300万克什米尔人进一步疏远。
即使在最好的时候,克什米尔人民和印度其他地区之间的关系也被“我们对他们”的花言巧语所界定。人民党最近的举动,只会加深双方对彼此的不信任和敌意。
赋予克什米尔特殊地位的《印度宪法第370号条款》并不是一个毫无用处的脚注,而是用难以理解的法律术语写成的。七十年来,这对克什米尔人来说是一种重要的保证,他们同意继续在印度的控制之下,条件是他们在印度联盟中享有更大的自治权。
印度政府已经获得议会批准,将查谟和克什米尔划分为两个中央管理的联邦领土。这意味着克什米尔人不仅将失去独立的宪法,而且将失去地方政府和立法议会。此后,他们将不得不与一个仍由中央提名者控制的立法机构打交道——这一发展破坏了印度的联邦结构。
由于克什米尔实际上仍然与外界隔绝,电话线和互联网被切断,数以千计的部队实行宵禁,我们尚未看到克什米尔人的反应。但考虑到该地区数十年来在面对政治隔离、暴力和镇压时自豪地进行抵抗的历史,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克什米尔人不会对最近的袭击置之不理。
查谟和克什米尔前首席部长迈赫布巴•穆夫提称,8月5日是“印度民主最黑暗的一天”是对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不仅对克什米尔,而且对整个国家产生有害的后果。今天,大多数印度教徒可能会欢呼雀跃,但莫迪对民主的抨击迟早也会影响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