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来贵州任职,只顾自己的心学,来到贵州龙场驿接了上任的官之后,尽管上任给他说明了以下五点:第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里人和我们不同类,一旦冲突犹如只身赴会,相当危险。第二,早晚空气看似清新,森林中却乌烟瘴气,不如中原地区幅员辽阔,一眼望到边。第三,动物比人还凶猛。第四,自给自足,政府补给一年一次,等政府早饿死了。第五,积极向上,来到龙场驿也要享受这里的世外桃源般无人打扰的生活。
所以王阳明只顾自己打造属于自己的一点天地,比如舟车劳顿,稍作休息;比如传道心学,修葺“教室”;比如与土著人搞好关系,不然也没人帮我对付外来敌人不是;再者,就是尽量潜心修学,不然面对这么多的人,讲起心学,卡壳了咋弄。
所以,王阳明来贵州"省长”王质的地盘当官,居然忽略了对王质有所表示,这在王质的心里就感觉王阳明对他这个省长不放在眼里,实属大不敬。
这个王阳明,王质早有了解,当年王质在朝廷做过御史时,听过这个人。而且御史这个职位相当于现如今的中纪委,分为中央纪检委,各省市纪检委,下一级的可以弹劾上一级的,但是最终去调查或可以理解为敲板儿的,还是御史大人王质。所以王质的工作总是你弹劾我,我弹劾你,还是有点心理变态的。所以王阳明可能认为去不去找王质无所谓,但是王质可不这么认为。
既然王质来找茬,王阳明就专门以无言无视作为回报,意在蔑视王质,这一点放到现在可行不通,但是王阳明创建心学,旨在修炼内心强大的自己。王质派来的一些人像是土匪,开口便骂,骂完便打。王阳明依旧不为所动,虽然这些人污言秽语,说王阳明如何不是东西,不识好歹,但这些王老师的学生----土著人坐不住了,虽然听不太懂,但张扬跋扈的爪牙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见王老师不为所动,气的就更不打一处来,也可能是“仗势”,来我的地盘,你还想走?于是双方打了起来,王质的人落荒而逃。
王质听闻,大怒。二杆子脾气上来后二话不说就要动兵,刚要起身却一下改了主意。心里颤颤巍巍,嘴里念念有词:这个王阳明,还不至于让我用兵。说来也对,如果真是动兵,一来二去定有伤亡,万一伤了甚至王阳明死了,这可怎么办?王质的热血慢慢冷却了下来,他只想让王阳明向自己低头,并不想要了他的命,换句话给自己个台阶----杀鸡焉用牛刀!
于是王质端起了自己省长的姿态,这次自己也不去直面王阳明,而是让时任贵州司法部的司法部长官毛应奎,让毛应奎去劝说王阳明,让王阳明给自己道歉,而且是诚挚的道歉,只要王阳明给自己道歉,他就......不动兵!当然,他本来的意思是,只要王阳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该上任时不给自己有所表示,也不能打我王质派过去的人,有一句话还是要强调的,那就是大狗也要看主人,你打了我的狗,这分明就是在打我的脸啊!我哪能就此赦免你王阳明的罪。
毛应奎对王阳明也有所了解,也知道王质也是故意找茬。他并不想掺和进来,但省长发话,他不得不听,于是他思索再三,还是给王阳明写了一封信。如果王阳明听从了这个建议,给王质道个歉,给省长个面子,这事也就过了,非但王质动不了王阳明丝毫,就连自己也能顺利过关。
毛应奎心想,怎么你也得说句话,哪怕是个对不起,写封信给我,我帮你交给王质,这也算。但是毛应奎这算盘,没打好。
很快,王阳明收到了来自贵州司法部毛应奎的这封信,信中的诚恳,让王阳明恨不能现在就能与毛应奎与王质面对面道歉。但王阳明一想----不对啊,这不是我的风格,而且这是我创建心学以来第一次有人挑衅,哪怕你是省长----天呐,这人居然是省长。这让王阳明感觉非常棘手,想有一个万全之策:既能让王质放宽了心不在乎过往,又能让自己有一个台阶,还不能太陡,即便是万全之策,他也没考虑到毛应奎,毕竟自己还一身屎,哪顾得了那么多!
于是,王阳明就给毛应奎写了封信,把自己摘了摘关系,信中说,我的学生打人是不对,但是是那群土匪先动口又先动手,我们这里的土著人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好沟通,但是他们并不会动不动就打人,我不是来这里这么久,都和他们成为朋友了吗?虽然那群土匪是王质派来找茬的,但我与王质并没有一毛钱关系,不是我打的人,而且我又没有扬言要与他斗,我为什么要道歉?如果王质执意如此,那请帮我转告他,我人生四十年,什么没见过:当过官,入过狱,住的还是锦衣卫大牢,受过廷杖,还是皇上赐的,被朝廷的人追杀我都能活着到这鬼地方,到了这鬼地方我还能活的如此安逸。
在信的最后,王阳明点明了自己的用意:虽然我是被皇帝流放至此,我也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不能我不去看你,你就来找我的茬。更何况,你的人来找事,又打又骂,我这是属于正当防卫,不需要给你王质道歉。这正是王阳明心学的精髓所在,人人都有尊严,不容侵犯。
毛应奎收到这封信后,像烫手山芋一样,却一下茅塞顿开。他亲自去贵州龙场驿拜访了王阳明,王阳明言语中透露着正直,看得出来王阳明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配得上他所说的入过狱,遭遇锦衣卫追杀等洒脱。他一下拜倒在王阳明的人格魅力之下,心里也略有所思,知道正直的王阳明并不是一个“刺头”,闲来无事,去王质那里找不痛快。反过来倒是王质,一个前御史,弹劾能力肯定在万人之上。就此,毛应奎如实给王质说明了王阳明的意思。
也就是这封信,给了王质“当头一棒”,这一棒让他吃惊。王阳明这小子胆是真的大,不过他回想起来也是,一个连命都不要,也要给皇帝谏言的人,还怕我这个省长找的这一点事吗?就这样,王质也就就坡下驴,给了自己一个陡陡的台阶,摔掉牙也得下----他接受了自己的尊严被侵犯的事实。王质也心知肚明,如此两个回合下来,自己已经体无完肤,心理也受到了践踏,如此闹下去小则失身份,大则被王阳明动摇乌纱帽,就此作罢。
单凭几句话,就能把省长吓跑,这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