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 蜜 群 芳 谱 之 (老 蒙)
白衫者为老蒙
老蒙是我的发小,也是我小学同学。
算起来我们绝交也有十个年头了。
我们都是商业子弟。住商业大院,是隔壁邻居,都拥有一个几何图形似的小名,她叫“凸”,我叫“圆”。临高方言听上去就象天生一对。
我俩经常结伴出门搞事。
有天,我俩假装互不相识地一先一后,又站在一个水果摊前,老蒙热情地询价,并用手在水果堆里夸张地挑挑拣拣。趁摊主注意力全在老蒙身上,我迅捷的把两个杨桃塞到衣服下。
藏好赃物,轮到我热情地询价,吸引摊主,掩护老蒙出手。不知是老蒙出手慢,还是摊主警惕性高,或者是我表演不到位。总之老蒙被摊主发现了。
老蒙对我眨眨眼,示意我快跑。出于天然朴素的义气,我没有跑。摊主是个中年妇女,她骂骂咧咧的在老蒙身上搜出一个杨桃。
她灵光一闪,盯着我说,: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你偷了什么东西?
我边后退边摆手:我不认识她。想跑,说时迟,那时快,摊主一个箭步就揪住了我。
两个被我温热的杨桃完璧归赵。
那时候的人纯朴,摊主把我们这两个学龄前的小姑娘道德感化一番,没有喊家长,也没有暴力,就放我们走了。
沮丧地坐在商业局办公楼的阶梯上,老蒙一再责怪我,她被发现的时候,为什么我不撒腿跑,这样至少能保住部分盗窃果实,不至于全军覆没,颗粒无收。
叹一口气,我们起身到电影院对面的副食品商店,捡一些被人吃肉后吐出来的橄榄核,拿石头砸了,扒拉出里面细细的芯,解馋虫。
电影院里经常放电影,我们没有钱买票,就在门口乱窜。影片差不多结束时,电影院的大门会提前开启,我们跑进去,运气好的时候,还能赶上最后几分钟的剧情。
这总是不过瘾的。我们试着跟随人流朝验票口走,不是因为无票被验票员推到旁边晾着,就是我们趁人不注意跑进去,也很快被人象拎小鸡似的拎出来。
我们巴巴的在电影院门口,看人进人出。
一天,我看到一个独自迟来的男人匆匆过验票口,小腿一拍,兴奋地对老蒙说:有办法了!
我附在她耳朵旁,叽叽咕咕,老蒙不断地点头称是。
第二场,我俩耐心等长长的队伍慢慢蠕动,临近开演,大门口一下子冷清了起来。
有个男人步履匆匆,在他把票递给验票员时,我从后边窜出,扯住他的衣角,清清脆脆的喊一声:爸爸…
男人大吃一惊,转身低头看向我,他愣神的当儿,我早就如猴子般敏捷地窜进了放映厅。
一个大人可以带一个小孩入场,验票员大概觉得男人的孩子可真够皮的,根本就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孩子的诡计。
男人也会觉得孩子一时眼拙,认错了父亲。
我首战告捷,老蒙也如法炮制,我们在女厕胜利会师。
混进放映厅,还不能算大功告成。
开映前要关闭所有的灯。巡视员持手电筒,一为迟到的人引路,对号入座;二来辨别无票混入的漏网之鱼。
这个时间段我们躲在女厕,电影开演了才摸回放映厅。
不满坐的时候,我们就堂而皇之的坐在空位上,心安理得的享受视听盛宴。
满座的时候,就在两边的走道阴暗处找个隐蔽位置席地而坐。
眼睛时不时警惕巡视员,远远看到巡视员的手电筒光柱,就悄悄起身,假装上厕所。
万一从厕所回来,不幸遇见巡视员在门口站着,也镇定自若的随便走入一排座位,假装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这时候,巡视员一般都会放下疑心,继续到别处去巡视。
最害怕遇到好心的巡视员,觉得一个小孩摸黑不易,会用手电筒照明指路。
我不得不在某个有人坐的座位前停下,蹲下,假装系鞋带。
巡视员远远看着,以为我坐在了父母膝上。
这样斗智斗勇的观影过程,需要多次实施,才能把一部电影的情节完整的拼接起来。
当年的爆款电影,歌剧《洪湖赤卫队》我们白天看,晚上看。《看天下劳苦人民都解放》《小曲好唱口难开》,剧中的歌曲,我们都耳熟到能哼唱了。
老蒙家有许多鸭蛋,她外婆从乡下送来的。
老蒙吃腻了炒蛋,煎蛋。她妈妈创新式把蛋煎开,把蛋白覆在蛋黄上,外焦里嫩,她妈称之为蛋白抱黄,其实就是荷包蛋。老蒙很爱吃,老蒙偶尔分一点于我,我念念不忘。
每天下午,大人们上班,孩子们在幼儿园。
四下无人,我偷偷溜进老蒙家的厨房,打开碗柜。她们中午吃剩的菜就收在那。我尽挑我们家餐桌上少见的肉和蛋。用手尽量不留痕迹地撮一小撮匆忙往嘴里塞。
有时候,我一下午能潜入老蒙家厨房两三次。甚至有一次,我大胆的偷吃了一个完整的荷包蛋。
老蒙的妈妈发现厨房的剩菜总是莫名其妙的减少。找不到原因,就把厨房上锁了。
我的营养库,我的零食屋,我的伊甸园——老蒙家的厨房,就这样被关闭了。
以后我们再玩真材实料的过家家,我都积极提议老蒙出鸭蛋。[捂脸][捂脸][捂脸]
商业局办了个幼儿园,对内招收职工子弟。 老蒙的爸爸带她去报了名,老蒙以为我也会去报名。大人们都说上过幼儿园孩子以后成绩不会差。
父亲只给两个弟弟报了名。
我很失望,也很失落。幼小的心灵第一次感受到不公和父母的重男轻女。
老蒙也很失落。(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