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O与大学生的不解之谜

观点如潮水逆流唯独心声不息

文 | Esther

越接近年末的时候，往往是情绪“emo”之人最多的时候，不知道大人的世界是如何，反正大学牲的朋友圈，随便哪个时刻点开都充溢着高浓度的“Emo”元素。到一年的尾声，学牲要冲刺考试和论文，社畜要加班加点冲KPI，没有消费主义下精致的圣诞节打算，更没有时间去关注世界大变、网友吵架，光是能从这忙碌的日子中苟活就已经用尽全身力气。比起一鼓作气在年末冲刺，我只想“摆烂”躺在床上，嘴里喃喃：不想努力了，我已经燃尽了。

我是一个具有自我厌弃倾向的人，说人话就是自我评价较低，会比较强烈地否定自己；文艺点则如“什么时候都像个高楼大厦，但是里面却会长白蚁，我的自信正在经历摧枯拉朽的毁灭”；用当下流行的网络用语就是时刻容易陷入间歇性的“emo”。所谓“emo”，在简中网络环境逐渐变化成了“抑郁”、“情绪低落”的意思，但“emo”最初的意思，其实是“Emotional Hardcore”（情绪硬核），指代的是一种情绪核音乐。从Hardcore Punk中派生出来的一种亚文化音乐，到简中环境就变成了“一（e）个人在默默（momo）哭泣”，我也只能佩服汉字文化的博大精深。

话又说回来，虽然“emo”的语境在中国本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流水的“emo”铁打的失意人，无论悲伤和低落拥有多少种代名词，一颗颗失意的心在年末仍年复一年呈冲KPI增长，我就是其中一颗提供了微薄贡献的emo心。当生活越来越忙，忙到昏天暗地，转不过头，似乎连“今天睫毛掉了一根”这种微不足道的事，也能成为压垮我精神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而这种压垮却不是洪水决堤式的压垮，更像朽木仅剩的最后一点实心被白蚁蚕食殆尽的“压垮”，树没倒，人还活着，还在干活，但心是空的，不会去思考什么，但总有铺天盖地的压抑与怀疑像不断拍打在礁石上的潮水，一遍遍质问着你：

“我到底在做什么？现在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吗？我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有意义吗？”

“意义”，执着于意义或许是人类的天性，似乎没有“意义”，我们就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生活就失去了继续下去的理由，而这种情绪在年末时往往会被加剧地放大。就在最近，社交媒体一个随机“意义”测试大火了起来，铺天盖地都是“你的意义是什么？”我本人其实也玩得相当不亦乐乎：柏林的意义是波浪、魔鬼和吹蜡烛；莫斯科的意义是太空、政治和不需要意义的人生；爱的意义是程序、摇篮曲和死在岩石里；未来的意义是小狗、静悄悄和“祝你今天心情愉快”；而“我”的意义是错误、存在主义和被违反的规则。

当然，这种由固定程序写好的“代餐文学”只是图一乐罢了，我们追寻意义，渴望意义，并希望能从意义中得到回报和认可。但以焦头烂额的日子为起点，去回顾之前将近一年走过的路，其“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的罪恶感，明确指向的并不是别人，正是自己。Emo的情绪由此诞生，自我怀疑侵蚀至每一个忙碌日子的缝隙里，边机械地干活，就会边忍不住叹息，这一年又即将过去，自己似乎一无所长，并没有做出什么有“意义”的事。

但其实，什么叫意义？长辈觉得我考公务员就是意义，我妈觉得生孩子如果能三胎就更好了是意义；我爸觉得我掌握了财富密码哪一天暴富了为家争光是意义；信徒们认为多做善事多赎罪为审判之日超度自我是意义。但宇宙诞生有意义吗？单细胞发展成多细胞有意义吗？人类从爬行动物变成直立动物，从不会说话到拥有唯一一套语言体系有意义吗？为什么我们如此执着于意义，认为我们一定要完成某个“意义”？

今天的我写完期中论文，便只带了耳机和手机就屁颠屁颠跑去市中心吃文通冰室了。路过花城汇的LED灯，上面是美好生活，台阶下是清一色的蹲坐着的美团外卖员；前桌的男生也和我一样点了“蓝熊哥哥气泡水”，粉色的叫“妹妹”，我就在想为什么要这样给颜色予以性别的刻板印象呢，并喜滋滋地喝了一口“蓝熊哥哥”；想要就近找两家书店逛逛，却发现书店都关门倒闭了，但我看见了许多参天的写字楼和冷黄色的绵延的灯，里面是电脑、咖啡和程序员；虽然我没有找到书店，但我却看到了美好的事物——高级商场里一个由铺天盖地的玫瑰装扮下的小空间，两个白发的老奶奶请保安来帮她们在玫瑰房子里拍合照，拍完之后又各自一本正经地拿对方的手机帮对方拍，旁边的商品立牌是花一般的少女，但在我眼里她们才是真正的少女。

这些有意义吗？出走漫游耽误了我干活，但我却因此看见了黑夜下世界的另一面。我很喜欢一个博主说的，“意义就是一场人类社会对以你为代表的所有人进行pua，最终目的是从你身上榨取剩余价值”，没有正面的意义我也仍好好地活着，我的意义就是今天的“蓝熊哥哥气泡水”虽然刻板印象了但很好喝，意义就是我看到了很多很多很多的人在夜晚9点都还在打工，意义就是别人又找我去写企划了，我很开心，意义就是虽然我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做，但我还有明天。那些我是我的时刻，我还活着的时刻，没有意义的时刻，就是我的意义。

还有一个月，2021年就要过去了，我们又即将迎来2022年。在2022年之前，我希望我能吃上50餐麻辣香锅，螺狮粉就退而求其次吃个10餐吧，能把欠下的稿写完，争取新年前在读完一本书，能被朋友好好地爱着，也能好好地去爱别人。年末就不要再emo啦，我好好地走到了这一天，平平淡淡、并一点一点地往前进，就是最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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