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宗驴车漂移
高粱河一战,驴车车神赵光义第一个逃跑,孤身凿穿几十万友军连夜逃回太原,使得明明处于绝对优势下的宋军兵败如山倒。按道理说,宋太宗经此一役应该有所触动,对于处理未来的宋辽关系理应更加谨慎才对。可就在短短七年之后,宋太宗再一次草率地发动全面北伐,这次彻底葬送了大宋对辽国的优势。
在今天,由于影视作品的影响,普通人普遍形成了宋朝军事实力弱小,始终被北方少数民族压着打的印象。但实际上,即便是经历了高粱河惨败,大宋对于当时北方的主要竞争对手辽国依然保持着明显的优势。这个优势是包括了人口,经济,物产和军事实力等等因素在内的全面优势,直到公元986年,雍熙北伐之后,大宋才失去了对辽国的优势,才成为了后人眼中经典的“弱宋”。
为什么宋太宗不长记性,又一次草率地发起了北伐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的自大令他对辽国的军事实力产生了完全错误的估计。
在公元979年到公元986年之间,大宋发生了两件事,对宋太宗做出北伐的决定影响很大。第一件事是杨业“杨无敌”雁门关大捷扬名北疆,第两件事是辽景宗突然驾崩萧太后上位。关于这两件事,我们一件件来聊。
《杨家将》的故事相信是个中国人应该多少都听说过,其中的杨老令公便是历史上的真实人物杨业。杨业本名杨重贵,由于武功高强,弓马娴熟,深受北汉皇帝刘崇的信任,赐刘姓,后来又改名为继业。北汉与大宋的后半程战争几乎可以说是杨业以一己之力在硬怼整个大宋,以至于连北汉都灭亡了,杨业还在带着小弟打游击。由于杨业的忠勇,让宋太宗非常欣赏,在通过北汉皇帝劝降了杨业之后,帮他改回原姓,名也改为“业”。
杨业加入大宋之后,宋太宗拜他为代州刺史,镇守雁门关。太平兴国五年(公元980年),辽景宗认为宋军刚逢大败,士气受创,正是南下劫掠的好时机。于是派驸马萧咄李和大将李重诲率军南下打秋风。没想到在雁门关遭遇杨业率领的轻兵奇袭,驸马萧咄李被杀,大将李重诲被生擒,辽军大败。
经此一役,北疆流传起了杨业杨无敌的赫赫威名,作为一个能敢和辽军掰腕子,还能把辽军腕子掰折的将领,不仅是宋军敬佩他,连辽人也视杨业为勇士。自雁门关大捷之后,杨业又屡次取得对辽人的小规模胜利,将雁门关守得固若金汤。而宋太宗也隔三差五地能收到边关传来的捷报,这不禁令宋太宗有些飘飘然,产生了辽人不过土鸡瓦狗的印象,却完全忘了自己当年是如何在几十万友军之中驴车漂移的。
在杨业于雁门关大杀四方的时候,辽国的猛将耶律休哥也没闲着。这个被契丹人称之为战神,逼得宋太宗驴车漂移的男人,同样在宋辽边境的拉锯战中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战果。只不过此时已经是文官当道的大宋,武将们害怕自己在边境失利的消息因为文官们的嘴而招致过于严重的后果,许多失败的信息被掩盖了起来,这就导致了宋太宗绝大多数时候看到的报告是杨业痛殴契丹人,而不是耶律休哥也在痛殴宋军。
太平兴国七年(公元982年),辽景宗率军亲征,可是在满城的首战便遭受重创。遭遇败绩的辽景宗退回国内之后竟然一病不起,再加上这货本来身体就虚,不久之后就病死了。当时辽国的继任者是耶律隆绪,可这个小伙汁才12岁,根本没办法统治这个尚武的国家。于是,一个关键人物从幕后走到了前台,她就是萧绰萧太后。
为什么说萧太后上位对宋太宗北伐的影响很大呢?原因很简单,和所有封建社会的男子一样,宋太宗免不了“重男轻女”,在宋太宗眼里,萧太后就是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是不可能统御以武为尊的辽国的。因此,萧太后的上位被宋太宗视为辽国覆灭的前兆,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就准备干掉这个“阴阳失衡”的国家。
宋太宗的自大病发作之后便公开下了一条命令,要求北方诸州不得擅自出关,全力发展农耕,不得侵扰契丹人,否则以重罪论处,他想通过这条公开的命令营造一种宋辽休战罢兵的假象,让契丹人放松警惕,同时暗中向边境运送粮草物资,准备玩一手“暗度陈仓”。
宋太宗料定萧太后作为女人应该什么都不懂,自己的谋略必然一切顺利。可萧太后是宋太宗想象的那样吗?当然不是。实际上,宋太宗这条命令刚发布不久,就被萧太后识破了。萧太后找来耶律休哥,拜他为南京(幽州)留守兼南面行营总管,然后与耶律休哥合计了一下,决定将计就计。
耶律休哥赴任之后,表面上也摆出了一幅休兵罢战的姿态,但是暗中却派遣了大量的间谍进入大宋散播谣言,谣言的内容主要有两部分,一部分是说辽人在幽州完全没有防备,国内也因为连年战争而内库空虚,已经没办法打大仗了。另一部分则是说辽军守将有勇无谋,整日只知享乐,不修武备,辽军上下怨声载道。
结果这些谣言就被大宋边军向上汇报给了中央,宋太宗十分得意,觉得自己的计谋得逞,萧太后果然女流之辈,不值一提,于是加快了备战的步伐。可辽国的实际情况如何呢?实际上早在公元983年,辽人就讨伐了党项人,后来又在985年大败女真人,前后俘虏十万余人,缴获战马二十万余匹,战争物资无数,此时正是兵精粮足的时候。宋太宗以为自己要去捡软柿子,但迎接他的则是一块足够让整个大宋把腿踢断的铁板。
公元986年,宋军在宋太宗的指示下分三路北伐。主力部队由大将曹彬率领,两路支援部队分别由米信和田重进率领。为了保证绝对优势,宋太宗后来又加派了第四路大军,由潘美率领,杨业为副手。
战争初期,一切都显得异常顺利,潘美和杨业连下寰州,朔州,应州和云州。田重进先破灵丘,后下蔚州。米信则在新城大破辽军。而作为主力的曹彬军团则占领了涿州。前线捷报频传,令宋太宗更加坚信,辽国妇人当道,已经是亡国在即了。可是辽国真的如宋太宗所想的那般不堪一击吗?
实际上我们稍微回顾一下宋军第一阶段的作战就不难发现,除了米信军团爆锤了一股辽军以外,潘美部和田重进部爆锤的都是此前投向辽军的汉兵汉将。即便是曹彬部,在涿州也仅是接敌和追击,并未取得决定性的战果。因此在整个第一阶段中,辽人并没有损失什么实力,更不要说宋军连最大的威胁,耶律休哥部的影子都没见到了。
那么曾追着宋太宗驴车漂移的耶律休哥此刻在干什么呢?他在等机会。
耶律休哥清楚地知道宋军是有和辽军正面一战的战斗力的,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打着诱敌深入的算盘,等到宋军变成一支骄兵,变成一支疲兵,他的机会就来了。战局的发展也确实如耶律休哥所计划的一样,尤其是宋军主力曹彬部,已经上了耶律休哥的套。
为什么说曹彬部已经上了套呢?因为此时战事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月,宋军全线优势,每日都在大步挺进。对潘美部和田重进部来说,轻兵轻进轻出,机动灵活,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曹彬部是十几人的重兵集团,为了维持整个战线不得不不断突进,这就使得后勤补给线拖得越来越长。要知道,此前辽人可是从党项人和女真人那里补充了20万匹战马,再加上辽人本来就擅长骑战,骑兵非常灵活,所以曹彬部的后勤补给线就变成了绝对的软肋。
如今时机对耶律休哥来说已经成熟了,他派出了大量的散兵轻骑,百十人为一股,不间断地袭扰曹彬部的补给线。曹彬部十几万人,每天的粮草消耗量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如今粮道遭劫,很快曹彬就发现大军的粮草供给出现了危机。而宋军主力基本都是步兵,机动能力远不如几乎全是骑兵的辽人,这就导致曹彬部陷入了异常尴尬的境地。
最终,曹彬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大军拔营,退守雄州,等粮食供应得到保障之后再做打算。可就在曹彬撤退到半路上的时候,宋太宗的命令快马加急地送来了,要求曹彬部不许撤退,转而与米信部汇合,等潘美和杨业部迂回到幽州城后,前后夹击,拿下幽州。
这个时候曹彬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抗命继续撤退,这样做的好处是“保本”,只要撤到雄州,大军的粮草就有保障,保住了主力还有徐徐图之的机会,但坏处也显而易见,那就是违抗了宋太宗的命令,会令领导不高兴。另一个选择是遵守宋太宗的命令,和米信部汇合,这样做的好处是“不背锅”,但要抗风险,那就是万一潘美和杨业部迂回失败,粮道又不断遭受辽人袭扰的情况下,大军的士气和战斗力很可能遭受重创。那么曹彬是怎么选的呢?
答案是曹彬哪一个都没选,他居然决定再打回雄州去。这个决定看起来绝对是莫名其妙的,因为这样做,又要“背锅”,又要“抗风险”,还“抗命”,为什么曹彬会做出这样离谱的选择呢?原因是曹彬御下不力,被手下“绑架”了。
作为这场北伐战争中的最高将领,曹彬能够清楚地把握全局,如果让他自己做决定,他自然是可以做出正确的决定的。但是他的手下们可没有这么高的眼界,手下们看到的是田重进,潘美,甚至是杨业这个降将都在不停地进攻,不停地立功,在他们眼里,这些“小角色”在战后加官进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是自己呢?
自从跟着曹彬打进涿郡之后就再没做过事,没有任何立功的机会。而且前两个月的顺风顺水,让这些将领们都认为辽人是土鸡瓦狗,一触即溃,所以此时他们主张打回涿郡,继续进攻。而曹彬本来就是一个“仁慈”到离谱的将军,在手下将领的裹挟下,他居然真的下达了打回涿郡的命令。就这样,十几万大军在补给线不稳定,又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再次转身进军。
此时已经进入夏季,天气炎热了起来。曹彬部退出涿郡走了几天,返回涿郡又走了几天,中间还要应付耶律休哥部散兵的袭扰,走得可谓是精疲力尽,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当曹彬再一次看到涿郡城头的时候,也看到了整装待发,以逸待劳的契丹骑兵。这些骑兵可都是精锐,和之前自己打过的连盔甲都凑不全的杂鱼完全是两回事。
于是,曹彬和手下将领怂了,当然即便他们不怂,又饿又累的宋军也不是精神饱满的契丹人的对手,所以宋军又又又“转进”了。
对宋军全程骚扰加监视的耶律休哥自然知道此时宋军的状态,便下令出击。契丹骑兵排成严整的军阵,也不紧逼,就跟在宋军身后一路小跑。原本宋军就又累又饿,再面对如此巨大的精神压力,终于在岐沟关一带乱了阵脚。耶律休哥抓住机会全军突击,一接触就将曹彬部的十几万大军冲散。毫无招架之力的宋军只得乱糟糟地继续撤退,一直撤到拒马河,没路了。
面前是河水滚滚,身后是钢刀霍霍,宋军彻底崩溃了,拒马河也成为了宋军不堪回首的灾难之地。宋军为了逃命脱下铠甲,抛下武器,跳入滚滚河水之中,但又因为实在是太累太饿,即便跳入水中,多数人也无力游到对岸。跳水的还是少数,绝大多数还来不及跳水就被契丹人的骑兵赶上,或是死于钢刀刀口,或是死于马蹄之下,场面惨不忍睹。与其说是交战,不如说是一边倒的屠杀。史书有载宋军之惨状:“沙河为之不流,弃戈甲若丘陵。”
拒马河之战是宋辽战争史上的关键一战。经此一役,辽国进入了强盛的“萧太后时代”,而大宋的军事实力严重受创,无法维持对辽国的优势,用一句话总结就是:“攻守之势异也。”
个人认为,大宋之所以迎来拒马河之败,宋太宗要背大锅。一方面,在宋太宗领导之下的大宋完全不重视战争情报的重要性,辽国痛殴党项和女真,俘获战俘10万人,战马20万匹,物资无算这样重大的情报,大宋在战前居然毫不知情。另一方面,宋太宗凭什么认为萧太后作为女人就不配成为他的对手,又凭什么认为女人当政辽国就完了呢?
除了宋太宗的大锅外,曹彬要也要背一口锅。身为最高将领,自己的战略判断居然能被手下裹挟,实在是滑稽。除此之外,整个雍熙北伐的战略也存在着目标不清,协作不畅之嫌,导致主力部队陷入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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