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获得金狮奖(小丑获得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
小丑赢得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更佳影片,这个世界准备好了吗?
从人们对作者理论的执念,以及从7月底开始对威尼斯电影节选片委员会的质疑来看,似乎没有;从站在政治制高点的美国影评人给出的“反右派”差评来看,似乎没有;从独立影评人写的无视电影质量,坚持站在大制片厂对立面的抱怨来看,似乎没有;从漫画迷没看过电影时的狂热行为(刷高分刷低分)来看,似乎没有;从威尼斯电影节到多伦多电影节,从imdb上的9.9到9.6(当然还是绝对高分),好像没有...
就好像你能听到小丑本人在社交 *** 上面对“# joker”标签下的各种激烈争论时爆发出一连串紧张的响亮笑声:毫不奇怪,戏里戏外一样混乱——人们放不下自己的傲慢和偏见,承认自己的无知和狭隘,放过任何评判“小丑”的机会。
小丑当然是一流的电影。它值得获得更佳影片奖,以及更佳编剧奖、更佳表演奖、更佳配乐奖和更佳剪辑奖...本届威尼斯国际评审团成员、意大利导演保罗·韦尔奇(Paul Welch)在颁奖后的新闻发布会上不无遗憾地表示,由于电影节不成文的规定,他们不能给已经获得更佳影片奖的电影颁发更多奖项——在场的所有记者都得到消息:更佳男演员奖不能颁给小丑。
华纳出品的《小丑》与DC公司关系不大,后者在全球电影竞赛中获得最后一名。正如克里斯托弗·诺兰开始了《黑暗骑士》三部曲一样,《小丑》的导演托德·菲利普斯也根据DC的漫画人物写了原始剧本。
小丑剧照。
影片开头是中国王者凤凰的镜面小丑妆的经典场景。苍白的背景,夸张的眼线随着泪水滚下,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手指张开涂着拙劣夸张口红的嘴,形成一个滑稽而忧伤的笑容。这个小丑的脸比收音机里播的高谭市垃圾成灾的新闻还要惨。当时他还不是地下世界的领袖小丑,而是生活在哥谭市底层的职业小丑亚瑟·弗雷克。他是表演出身的:举着清仓店的牌子招揽顾客,去儿童医院逗生病的孩子,等等。亚瑟独自和他虚弱的母亲住在一间破旧拥挤的公寓里。他更大的爱好是看著名喜剧明星默里·富兰克林(劳勃·狄·尼诺饰演)的晚间现场脱口秀。亚瑟更大的梦想是成为像默里·富兰克林那样成功的喜剧演员,这也符合他母亲对亚瑟能给人们带来欢乐和笑声的殷切期望。但现实是黯淡的,亚瑟自己的生活也没有欢乐可言:他饱受童年创伤,曾住过精神病院;现在还是每天吃七种药控制抑郁,每周还要去心理咨询社工那里报到。一旦受到 *** ,亚瑟就会不受控制地爆发出病态的笑声,这给他造成了很多冷遇、歧视甚至殴打。他曾试图在当地喜剧俱乐部登台,但他表演的视频遭到了全网的嘲讽,甚至在默里·富兰克林的节目中作为搞笑视频播出。
被同事们陷害的亚瑟被解雇了。失业那天晚上,在他乘地铁回家的路上,他被三个醉醺醺、趾高气扬的华尔街金融人士欺负了。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亚瑟掏出同事逼向他的枪,将三人全部击毙。杀戮并没有给亚瑟带来心理上的痛苦。最初的恐慌过后,他反而感受到了暴力和血腥的 *** 。此时的哥谭市,大规模垃圾危机尚未解决,超级老鼠问题爆发,市长面临新任期,贫富分化严重,犹如人间地狱,社会矛盾日益尖锐。地铁小丑谋杀案迅速发酵,高谭市底层的所有人都对凶手产生了莫名的同情和崇拜。社会对富人的仇恨达到更高点,小丑成为暴力反资本运动的象征。 *** 活动轰轰烈烈,甚至影响了该市首富托马斯·韦恩(也就是蝙蝠侠布鲁斯韦恩的父亲)竞选市长的进程。就在这时,亚瑟的母亲中风了,他发现了自己身世的秘密和被母亲隐瞒的过去。正当亚瑟处于人生低谷的时候,默里·富兰克林节目组出人意料地打来 *** ,邀请他参加直播...
小丑剧照。
很难想象经典动漫角色“小丑”已经出版90多年了。作为黑暗世界的之一反派,也是流行文化中最重要的反派之一,之前还没有一部关于他的背景和生活的电影。超级反派不配聚光灯,那是超级英雄的垄断。人们只能在千千成千上万部以蝙蝠侠为主角的电影、动画和戏剧中,慢慢拼凑小丑的起源故事。
尽管希斯·莱杰是公认的“小丑”,但无论他有多聪明,他在《黑暗骑士》中只是一个配角,从来没有机会在一部以小丑为主角的电影中发挥重要作用。即使他的表演洋溢着绝望的生命力,他扮演的“小丑”仍然只是一个符号。正如丰满的蝙蝠侠形象的二元对立,他必须是一个层次丰富、内容饱满的符号。在诺兰的戏剧中,小丑抑郁、疯狂、神经质、彻头彻尾的坏,投身于黑暗。他自己的存在就是对“恶”这个概念的不断描绘,他盯着蝙蝠侠代表深渊。可惜的是,即便是作为头号反派,他也不得不和“双面侠”哈维·登特分享蝙蝠侠对面的天平。哈维·登特的堕落之路从来就不清晰,但如果研究小丑的背景,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迷雾。比如说到他的裂,据说是变态父亲的折磨,但之后他两次拿刀割人嘴,就给出了完全不同的解释。
比蝙蝠侠《黑暗骑士》的崛起更引人入胜的是一个小丑是如何跌入深渊,从深渊中崛起,又是如何摘下深渊的。但是,在以往的蝙蝠侠作品中,并没有明确的答案。对读者和观众来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丑永远不会真正死去;即使我们想象他的死亡,人们也很清楚,他的提问直指人性的阴暗面,给社会留下了永久的伤口,不断地伤害和吞噬着道德和良知的自愈能力。他的对手从来不是蝙蝠侠一个人,而是全人类的心。而且,没有超能力的小丑并不直接参与每一个具体的恶行:他是犯罪的催化剂,加速了整个病态社会的崩溃。这是小丑形象的高度象征性体现。这大概也是托德·菲利普斯和他的编剧搭档Scott Silva的创作动机,他们去了无人涉足的领域完成大冒险——发明小丑。
超级英雄电影总是关于一个人如何成为超级英雄。无论超能力是先天的(超人)还是后天/后天的(蜘蛛侠/钢铁侠),他们首先是一个人。在亲人朋友去世,灾难冲击之后,培养和践行自己的责任,锻炼自己的意志力,这是人之常情,也是超越人的品质。超级坏蛋电影的概念是颠倒的,所以人们要认识到大奸大恶是普通人,或者曾经是普通人;方法论上,和超级英雄电影一样:灾难,关注局势,人物成长,恶人收场。
但是,当超级英雄们面临道德困境时,在主流价值观的引导下,往往会有一种向善的惯性。即使普通观众也能意识到“超级英雄风格”的“正确”选择是什么,即使它的实施超出了普通人的能力范围。但超出人们想象的是超级反派面临的困境:他们面前只有万丈深渊,哪里还有选择?
《小丑》中的亚瑟·弗莱克住在纽约布朗克斯区的底层街区,从事着一种低级的笑和逗乐的职业。他收入微薄,还要看老板脸色,随时会被开除。神经质的母亲身患绝症,对他隐瞒自己的人生经历和童年受虐,只是要求亚瑟像鸵鸟一样永远微笑;没尝过恋爱的滋味,暗恋同一单元楼的单亲妈妈,着魔时得不到丝毫回应;最重要的是,他几乎从未获得过尊严。在舞台上或舞台下,在屋子里或屋子外,没有人平等地对待他...亚瑟之一次站在万众瞩目的脱口秀舞台上,对着镜头说: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是一场悲剧。
小丑剧照。
人自然死亡?不,亚瑟·弗莱克的一生告诉了另一个真理:一个人只能活一次,但可以死很多很多次。他在公众场合控制不住自己病态的笑声,在路人的目光中死去。他死在一条安静的小巷里的每一次殴打中。他死在每一次他的母亲叫他“快乐”,并要求他把欢乐和笑声带给世界。当像托马斯·韦恩这样的既得利益者认为他疯了的时候,他死在每一扇紧闭的门,每一个谎言,每一次嘲笑和每一把枪里。
预告片中,一个场景闪过他用来记录喜剧段子灵感的笔记本,上面赫然写着:“我希望我的段子比我的生命更中心。”正如我们在现实中目睹的那样,银幕上的亚瑟·弗莱克注定要死。克里斯蒂安·贝尔扮演的蝙蝠侠在地牢中挣扎,最终做出了拯救哥谭市的信念飞跃——人们说他生来就是为了死。但是生而死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恐怕比“要死要活”还惨。即使超级英雄的旅程总有终点,但英雄的死亡在任何时候都没有其他死亡那么可怕。与《小丑》相比,《黑暗骑士》三部曲简直就是童话。亚瑟的死催生了一个小丑。小丑吃腐,对着镜子狂笑:“没想到我的人生居然是一部喜剧。”
对比人类历史上所有发动过世界级战争的反派,不难认识到,做一个不折不扣的反派,需要伟大的胸怀和伟大的意志。小丑之所以是小丑,是整个人类的敌人,是因为他们去过地球上最悲惨的地狱,他们成了人类本身邪恶思想的缩影。
纯粹模仿和呈现邪恶,有异端和邪教之嫌。一部优秀的作品应该是整个时代的反映,传达清晰的信息。在类型电影的既定框架内,导演托德·菲利普斯找到了两个展示艺术创作者关怀的点:一是强调小丑的精神疾病作为隐喻;二是把这部电影放在民粹主义横行、阶级矛盾尖锐到前所未有程度的当代政治语境中。
隐藏在社会中的精神疾病患者数量之庞大令人震惊,精神疾病导致的自杀率一年比一年高——或者说,人们对精神疾病导致自杀的认识越来越清晰。一般人可以实践雷内·夏尔所说的:“尽量不要模仿那些在神秘疾病中打死结的人(张躁译)”,却不知道精神病统治的王国是多么无边的黑暗。
《小丑》中对亚瑟精神状态的描述发生在人们对他行为的反应中,在每一次有社工参与的心理咨询中进行。诊断和报告里也写的很清楚。可怜的人,比如亚瑟,“和龙斗得太久,变成了龙本身。”尼采的这句名言已经成为形容精神疾病患者的常用句。蝙蝠侠恐怕不是小丑的敌人。除了人类的邪恶,精神疾病,人类的弱点,是困扰小丑最久的黑暗。
但导演无意进一步丑化精神病,进行道德评判。当亚瑟一次又一次被精神疾病逼到墙角时,他总是被导演切换到幻想世界:和母亲一起看电视时,亚瑟幻想自己是默里·富兰克林节目上的幸运观众;当他在脱口秀舞台上首次亮相时,亚瑟看到他的邻居索菲坐在舞台上,鼓励地微笑着...观众不会认为亚瑟是一个被精神疾病摧毁而走向暴力的疯子。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渴望爱和关注却伤透了心的可怜人。
小丑对精神疾病与邪恶关系的呈现,绝不是为邪恶辩护。事实上,这部超级反派电影中的暴力镜头并不多,和超级英雄电影中的各种动作场面无法相比。在威尼斯首映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导演说,他不想把这部电影拍成像疾速追杀一样享受暴力的复仇电影,但精神疾病与这个故事和我们今天的世界息息相关:希斯·莱杰因为扮演小丑太过深入而患上抑郁症,最后自杀;华金·菲尼克斯的哥哥,英年早逝的好莱坞天才瑞凡·菲尼克斯也因为精神状态不稳定而陷入了不可逆转的吸毒之路,最终死于服药过量;纽约,哥谭的原型,是一个精神疾病高发的地方。
近年来,社会各界都在努力呼吁人们关注心理健康。各类艺术家都创作了相关作品,希望人们能互相关爱,寻求帮助或积极就医。精神疾病不应该是房间里的大象。它潜伏在人类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到处攻击。人们应该警惕任何对精神疾病的轻视、忽视、疏于治疗和道德丑化。
小丑剧照。
托德·菲利普斯的第二个现实是《小丑》成为“杰作”的原因。谁都忘不了,在这部电影的最后时刻,整个哥谭市都被小丑的拼命点亮了。被内伤和外伤折磨的小丑从昏迷中醒来,面对这个疯狂的城市,被失控的人群包围,跌跌撞撞地走上破烂的警车顶。在整个哥谭市崩溃的轰鸣声中,一个心碎的边缘人绽放出流血的笑容,像小丑一样跳着告别过去的新舞蹈。背景中响起弗兰克·辛纳屈的名曲《送小丑进来》:“你不爱闹剧吗?/恐怕是我/我以为你也在求我/对不起我的爱/小丑在哪里/送小丑/不用麻烦/小丑已经在这里了……”
那些滥用小丑之名上头条的新闻编辑,那些像托马斯·韦恩一样把凶手称为“小丑”仿佛是脏话的特权阶层,那些戴着小丑面具在街头自发 *** 的人,那些相信真理淡泊美丑支持小丑的人,那些崇拜谋杀崇拜暴力的人,那些因为无能和盲目而被损坏或被俘虏的暴力工具……共同构成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真实图景。虽然怀旧的托德·菲利普斯以复古的名义将这部80年代的影片藏了起来,但在这现实主义的集体照中,谁会认不出他的脸呢?
导演多次在新闻发布会等各种场合强调,《小丑》不是一部政治色彩很浓的电影。这种回避政治的说法,显然是一种自我保护,而国际评审团支持小丑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在政治上是如此的犀利、冷静、充满关注和启发。
特立独行的评审团主席卢克雷西亚·马特尔(Lucrecia martel)在颁奖典礼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解释了评审团的选择:《小丑》(The Joker)不应被简单归类为类型片,而是对超级英雄电影和反英雄电影的深刻反思。这部电影揭示了“坏人”或“敌人”不是特定的人,而是整个邪恶的社会制度。这部以“哥谭”为背景的电影,不仅对美国,而且对全世界都有启发。
同为评审团成员的加拿大导演玛丽·哈兰(Mary Harlan)补充道,“小丑”的形象已经在漫画中活跃了90年,这是它之一次得到艺术上的认可。这部电影无论从剧本、美术、 *** 、表演都无可挑剔。评审团并没有把这部电影当成一部休闲电影,而是认为这是一部对政治和社会有深刻思考的严肃电影,当之无愧地获得金狮奖。
另一位国际评委、意大利导演保罗·维尔齐也不吝赞美之词。他说,《小丑》是一部非常当代的电影,它超越了漫画,对孤独、脆弱、贫穷、社会不平等、心理健康等问题表现出深刻的反思。在这个主竞赛中,很难找到一部如此精准地切入社会反思的电影。它渗透到我们的时代,提出问题。
虽然我担心小丑永远不会在中国大陆上映,但我不想冒着剧透的风险继续讨论小丑的左翼和右翼趋势。但越来越多看过这部电影的观众、记者和影评人达成了一种默契:这部电影体现了Zeitgeist(时代精神)。我们无法回忆起黑暗骑士三部曲是否曾经是时代精神。时代精神总是在变化的,风格不一定是永恒的。恐怕是今年又一部获得国际A级电影节更高奖的电影:在戛纳获得一等奖的韩国电影《寄生虫》。这部同样以底层视角讲述阶级差异的电影,套用了喜剧色彩的类型片外壳,直击贫富差距、知识分子特权等问题。当然,这两部电影在艺术水准上同样无可挑剔,但评审团不断给这类有着深刻现实关怀的类型片颁奖,必须认同他们的提问,希望奖项的光环能让更多人去追寻他们所寻求的答案。
但与寄生虫相比,小丑的Zeitgeist更有“传承”的嫌疑。想一想《小丑》的剧情大纲:一个底层边缘的人杀死整个社会?这听起来太像马丁·斯科塞斯的杰作《出租车司机》了。在《出租车司机》中,崔维斯扮演主角,由电影明星劳勃·狄·尼诺扮演脱口秀主持人默里·富兰克林。有一次扮演孤独的人,在电影中成为代表中产阶级利益的喜剧主持人,大声质问小丑是不是节目中的凶手。谁是英雄、小丑或小丑?这个恐怖的场景尤其具有讽刺意味,因为四十三年前那个砍下莫希干人头的年轻人。因为精湛的选角,小丑完成了一部反英雄电影史的互文。
太多人谴责《小丑》是一部抢占艺术片获奖先机的商业大片,但《小丑》5000万的成本对于爱搭非典型大片和类型片的华纳来说确实便宜,“大片”的称号名不副实。谴责“大片”获奖真的很可笑。维斯康帝的《黑豹》、科波拉的《现代启示录》和费里尼的《甜蜜生活》哪部不是大片?科波拉的《教父》和库布里克的《Too 空漫游2001》不也是年度票房冠军吗?更何况《小丑》还没有完全上映,票房成绩还不得而知。把艺术电影节更高奖颁给“大片”,是指责艺术电影和商业大片的分界线太破。“作者身份”不是评判“作者电影”的唯一标准吗?
也许“艺术”已经成为一个苍白的词。超级英雄电影里 *** 的时代结束了。超级恶棍电影在一个沉沦的世界里崛起,小丑在笑话里讲真话。